跟哥哥回寨里去。”徐原大声道。他这句话引起了店里许多人的好奇,读书人在这里可是个稀罕物。本地的百姓,那是世代从征,祖孙三代都挎刀打仗的情形并不少见,在这种地方,你要找出一个能谈孔孟的,基本不可能。
兄弟俩走在那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身边经过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士卒。即使是那些临道支个篷,卖些酒饭的人家,门口铁定倚着刀枪。只要听到战鼓一响,保不齐那跑堂的操起一把偃月刀就上阵去了。
“虽说我们徐家祖上累代在西北征战,可弟却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徐良见徐大不说话,开始找话题。
“这算个甚?泾原帅司所辖五州三军中,似这等规模的军寨,有四十多个。不是哥哥夸口,女真人想打进泾原来,嘿嘿。”徐大颇有些自得地笑道。
徐良一听,故意叹道:“可九弟就没有大哥这么好的条件了。”
见提起徐九,徐大侧过头问道:“六弟是打长安来的吧?九弟撤了么?”他撤军的时候,宣抚司已经同意退守秦凤,估摸着这时候,老九应该在秦州凤翔一带扎下来了吧。那里虽不比泾原险峻,可以九弟的本事,守住根本没问题,不知老六何出此言?
徐良却不回答,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稍后再与大哥细说。”
这种军寨,基本上都是一条独街,街的尽头就是知寨等官军处理兵民事务的地方,称不上衙门,因为长安城里随便一处贩夫走卒们吃茶听书的所在也比它气派。就一破瓦房,好像随时都要塌下来一般,如果不是被甲执枪的卫士森严守护,这地方跟牛圈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比起方才那馆子,已经算不错了。
徐原解了刀,脱了战袍,吆喝道:“让伙头弄几个菜,再提坛酒,弄软和些。”
兄弟俩在那四条腿都在晃的桌前坐定,徐原又问道:“六弟,老九他怎么了?可是长安出了什么变故?”
“大哥,实不相瞒,九弟如今已然是‘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李宣抚承坛拜为上将军。眼下,恐怕已经和女真人开战。”徐良开门见山地道出了原委。
他本来以为,徐大听了这句话肯定会十分诧异,可没想到,徐原却是大摇其头,长叹不息,以至于他疑惑地问道:“兄长这是……”
徐原从桌上拿过一支已经缺口的碗,倒了半碗也不知是茶水还是泥水的东西,推给堂弟,叹道:“二叔撒手一去,我们这些作哥哥的,本该护着自家兄弟。奈何……啧啧,九弟算是被套着了。”
“大哥此言何意?”徐良忍不住问道。
徐原看他一眼,把手肘压在桌面上,探出身子问道:“此事,十有八九是长安城里诸司官员不同意放弃城池,逼得李宣抚下决心坚守,是么?”
徐良点点头,徐原冷哼一声,不屑道:“真说起打仗,这些人懂个甚?空有一腔忠义,往往误人害己!”话说到这儿,他似乎也发觉有些不对头,笑着解释道“当然,哥哥不是说你。”
徐良笑笑,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