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城的百姓最近很是纠结。这地方虽说以前同属陕西五路,但毕竟离宋夏前线较远,居民对兵戎之事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印象上。可自打划出了“陕华路”,又将帅司设在华州城,这城里是天天都能看见官兵人马奔驰。这一天,街市上的商贩刚把货物摆上架,还没人光顾呢,就听见一片呼喝之声。十余骑打东门奔进,一路叫嚷着让道,直接奔到帅府门口方才勒停缰绳。
帅府卫士认得为首那将,名唤张中孚,为河中府兵马总管,其弟张中彦副之。兄弟两个都是跟随大帅多年的老部下了。只是,这天刚亮不久,张总管是有甚么急事不成?否则怎会跑得马喷白沫,人流大汗?
张中彦翻身下了马,拔腿就往里跑。士卒拦住想让他解刀,一个字没出口就让他推了个仰面朝天,一阵风似的卷进帅府去。时陕华帅司草创,事务较多,帅臣曲端正在二堂坐衙。见张中孚身带兵器闯进。脸色一变,喝道:“你不知我军中规矩?”
张中孚使劲吞了口唾沫,疾步上前似乎想要申辩,不等他开口却听大帅喝道:“出去!解了兵器再进来!”
“可大帅……”刚起个头,曲端猛然一掌拍在案上。骇得个张总管再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转身出去重到门口解了佩刀,方才入内。
与一般武臣粗枝大叶,甚至字都不识得几个不同,这位曲大帅倒挺例外。所用的笔砚都颇为讲究,张中孚重新进来后,他把手中那杆狼毫笔挂于笔架上,抬头问道:“何事?”
本来一肚子的话要说,结果这么一整,张总管倒不知语从何起。喘了好一阵气,方才道:“大帅,祸事了!”
曲端神色不变,起身道:“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昨天晌午时分,徐九带着数千人的部队从虞乡直奔胡堡镇,闯进军营,将张中彦所部士卒全部缴械!待卑职率部赶到了,徐九已经离去。非但抓走了张中彦,还带走了那几千平阳义军!”张中孚说罢,却发觉大臣没甚么反应。
曲端看着他许久,确认他并不是在说笑之后,还是问道:“你再说一遍?”
“大帅!卑职纵然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拿此等大事作儿戏!况且。张中彦可是卑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张中孚急道。
曲端紧锁着眉头,靠在文案上,一言不发。张中孚只听得他牙关咬得格格作响,片刻之后,突然暴吼出声:“竖子安敢如此!”
这件事的的确确大出他所料,首先他没想到徐卫对区区义军会如此重视。其次,更没料到徐九敢因为这件事情担天大干系,引兵入河中!这是甚么性质,这是火并!这是内讧!
曲端显然气极,在堂里漫无目的不回踱步,一边疾声问道:“死人没有?死了多少?除了张中彦还有谁被抓?徐九可放了甚么话?”
“回大帅,倒没甚伤亡,徐九显然早有预谋。卑职问过军士,说虎捷军一冲进去就抢占军营。先是控制了统兵官,然后才强令张中彦部放下武器。最可恨的是,这厮把缴获的装备也全部带走了。”张中孚回答道。
曲端一声冷哼:“没死人他也逃不干系!他是什么身份,定戎知军而已!他有什么权力引兵入河中?有什么权力缴械?更不用说抓捕统兵官!而且还是一府的兵马副总管!他这是作死!集合人马,这就去定戎拿了他,本帅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连我一起扣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中彦,略一思索后。上前小声道:“卑职还问得,徐卫进军,打的是河东招讨使司的旗号。他缴械抓人的理由,是河中军袭击平阳义军,破坏抗金大业……”
曲端盛怒之下,难免想得不太周全,此时听到“河东招讨”四字,微微侧目。朝廷虽然在陕西设置河东招讨使司,但其实并没有一个独立的机构,而且具体负责的就是徐卫而已。因此,陕西其他帅臣仅仅是听说有这么个事,具体这个招讨使权限如何,也没人清楚。
想到这一点,曲端略一沉吟,随后道:“这样,你先去定戎找徐卫要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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