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骞心里的苦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及过,没想到竟然在今日遇上了一个这么懂自己的人。虽然是眼前这个不着调的死丫头,但是,勉强将就了吧……
“你也别觉得自己就有多占理。”朱晶倒是胆大,表达起自己的想法时连陆骞都敢训:“让百姓们这般心寒,证明你的官员确实不行,至少面子上确实不行。”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陆骞苦笑。
“我向来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朱晶正眼看他,表情很诚恳:“我敢说,是因为你敢听。”
是什么声音如此震耳欲聋?
既非帆动,亦非风动,乃尔心动。
“‘点红梅’杀的第五个官员是我精心经营了三年的棋子。”陆骞从来没有同谁说过这个秘密。但是今天这个女人却稍微赢得了他一点信任:“我怀疑朝中有人通敌,便派他去做卧底。”
“啊——我听了这个秘密不会被灭口吧?”朱晶突然瞪大眼捂着耳朵猛摇头:“我超级怕死的,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这个给脸不要脸、不上道的死丫头!
陆骞黑着脸发泄似的狠狠弹了朱晶的脑门,疼得她泪眼汪汪。看起来好可怜、好可怜的样子,他心中才稍微解气:“让你听你就听,给我端正坐好,竖起耳朵认真听!”
某人疼得吸了吸鼻头。小小声回答:“好……”
“当他终于暗送消息给我时,这个该死的‘点红梅’却出现了!”陆骞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他为了和敌国的奸细保持信任关系,所以在他们对我国百姓作奸犯科的时候冷眼相看,甚至还参与其中。后来这件事被‘点红梅’知道了,他最恨联合敌国欺负同胞之人,所以没多久就将他杀了。”
陆骞看向远处的树梢,月光冰冷得吓人。
“所以他的死,是我的错。”
“……”这个故事太过沉重,朱晶坐直了身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男人。
“你知道为何当年麦盾战争的时候我们明明保持着优势却被动撤军了吗?”
朱晶摇了摇头。
“因为他只传了一点消息之后就被‘点红梅’杀死了。再加上后勤跟不上。才……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准备了多久……却,却那么轻易地被那,那……”气愤之下陆骞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破口大骂。
“搅屎棍?”朱晶开口递过去一个相当低俗不雅的词。
“……”陆骞一口气憋在那里好难受。
然而朱晶却有不同的看法:“百姓有怨言却没有说话的渠道。自然会膜拜替天行道之人,你委屈又有何用?”
“造成这种困境的肇事者就是朝廷本身。处死‘点红梅’原本是想杀鸡给猴看。可惜事实的结果却是:猴子也学会了杀鸡......”她的言语尖锐,并没有和陆骞同仇敌忾,也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陆骞此刻笑得有点勉强:“一般听故事听到这里都会说几句安慰的好话吧?”他看见对面正襟危坐之人表情虽然苦涩但是眉眼间的神情却很坚毅。“你反倒是毫不留情地挑错。”
“就事论事罢了,你明明想要的并不是一只应声虫。”朱晶为他斟满一杯酒,双手奉上:“不过你倒是我最佩服的人,这是心里话,咳,就目前来看......”
陆骞闻言白了她一眼:“后面那一句是多余的。”心情却因此好转起来。
“哎呀,骞骞!”朱晶像是发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用惊恐的声音,颤抖的手指,指着陆骞的俊脸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怎么可以翻白眼?怎么可以?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形象呢?被狗啃了?”
“......”
什么悲秋伤春的气氛,掏心掏肺的谈心,都让这一切随风而逝算了吧......
“我现在真想掐死你。”陆骞恶狠狠地提议。
“那真是可惜了。”朱晶厚脸皮地笑着说:“想掐死我的人老多了,您得慢慢排队......”
“......”
某人被气得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晶嘿嘿一笑,偷了桂花酒藏在怀里往佟香蜜的房间蹿。
“香香,香香......快,我这儿有好家伙!”
佟香蜜不咸不淡地问:“又上哪儿偷的?”边说却依旧边倒了一杯品尝。
“说什么偷多不雅啊......”朱晶一脸正经:“这明明是捡别人喝剩下的......”
佟香蜜含在嘴里的那一口酒,吞也不是,喷也不是,一双火眼怒瞪朱晶。
“我还加了点儿盐进去调味呢......”某人笑眯眯双眼亮闪闪地问:“味道还不错吧?”
(哎,写着写着我就饿了,想啃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