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辗转反侧半日,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堆纱帐外那朦朦胧胧的烛火闪烁影子,我抚平鬓角,抱着薄面锦被坐起身来。
今夜屋里守夜的是羽香。她也还未曾熟睡,见我坐起身,忙问道:“主子你怎么起来了,可是渴了?”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晚上的事情,想着这羽香在宫中待的日子也算久了,遂问道:“羽香,你可知道先皇的宸妃?”
“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羽香也盘着腿坐了起来,侧着身子剪了灯芯,疑惑道。
我却也不着急回答她,只道:“如此说你是知道的了?”
“嗯。”羽香点了点头:“这宫里多半人都知道这宸妃娘娘,只是都是三缄其口,在宫里谈论这先皇的宸妃是忌讳。”
对上我不解眼神,羽香慢慢说来:“这宸妃娘娘是先皇二十三年入的宫,和现今太后是同届的秀女。但因有沉鱼之貌,又有咏絮之才。甚得上心,一入宫就封作了妃子,号曰‘宸妃’。”
羽香起身替我斟了杯热茶,递与我后,轻轻一笑,继续道:“宸妃娘娘入宫后宠冠六宫,真可称得上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先皇还特意为宸妃在宫里造了一座关雎宫。进宫一年后,这宸妃和当时还是柔嫔的太后同时有了身孕。先皇大喜,不顾朝臣们的反对,允诺宸妃若是来日她诞下皇子,便立为太子。”
“那结果如何呢?这宸妃是否有诞下皇子?”我打断羽香的话,开口问道。
羽香叹一口气,道:“听宫里的嬷嬷私下里说,两位娘娘是同日分娩,那天夜里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一直下到子夜时分还没有停歇,而先皇整夜都守候在关雎宫。等待着宸妃娘娘寝殿里传来好消息。”
“这场雨直到天明时分才慢慢停了下来。那产婆推开寝殿的门,抖抖索索抱着个襁褓走出来。先皇满心欢喜的揭开包裹住孩子的锦布,脸上却再也半分笑容。将襁褓掷回产婆怀中后,拂袖而去。从那天之后。宫里人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宸妃和她诞下的孩子。而延禧宫却传来好消息,柔贵嫔诞下了十皇子。”羽香说着这些陈年往事,似沉香从香炉中溢出,蔓延着浓郁陈旧气息。
心中疑窦丛生,这宸妃到底诞下的是什么,能让先皇如此生气。而这宸妃最终命运又会如何呢?
还未等我开口询问,羽香便心下了然。说道:“奴婢听那日在关雎宫中侍候的宫人后来说,那夜里宸妃娘娘费尽力气,结果诞下的却是一只被剥了皮狸猫。先皇本是满心欢喜,不想却见到如此妖异之物。自然怒不可言。”
听闻羽香说这宸妃诞下一只狸猫,我不由到一口凉气。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事?而且如此怪异之事却是发生在帝王所居的太微城。
羽香压低了声音:“闻说这宸妃后来被先皇给赐死,连带着那光华富丽的关雎宫也被封了。”
突然心中一阵悲悯涌了上来,这宫中女人即便容颜姣好,但消逝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主子进宫时日不长。怎么会知道宸妃呢?”羽香接过我手中茶盏,问道。
“今日宴上,我喝的多了些,有些目眩头晕,所以便和琼奴出殿走走。却不想信步竟然走到了破败不堪的关雎宫。”我早已视羽香为心腹。所以对她不必有所隐瞒。
“对了,你可知道这定太妃与宸妃是和关系?”想起关雎宫外碰见的定太妃,我隐隐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羽香伺候我躺下,一边替我理着被褥,一边说道:“这定太妃是宸妃的族妹,只是她入宫之时宸妃早已不在了。”
窗外的夜愈加深沉了,一节烧尽了的灯芯掉落下来。羽香打了个哈欠:“主子,时辰不早了,安歇了吧。”
我闭上眼,相像着那关雎宫往昔风光,却是一夕哄塌。叹一口气,却也是无奈。
三日后,太后的銮轿启程,前往五台山。六月初,这天气是愈来愈热了。宫中诸人俱是来到这太和殿前,为太后送行。连被禁足在宫中三月之余的吴妃也来了。听宁嫔说她是因太后的恳求而才被萧泽赦免。
我冷眼观之,今日的吴妃已不再是往日里那盛气凌人的纯贵妃了。一袭湖蓝色的长裙,烟青色薄纱衬得她略显消瘦的脸庞,却是更显憔悴。
信妃也不顾体虚赶来了。她站在帝后身后,望着渐行渐远的逶迤而去的銮轿,道:“太后此去必定要三五月才能回来。也愿太后在五台山祈福,真能保佑咱们的二皇子能够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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