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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现在记得的人还有几个?”老郑劝道,“而且现在不派几个人去送,别人会以为,老爷虽然当年很看重先生,但关键时刻也不过如此……毕竟世子依先生的做,先生可能出事可能不会出事,但若不按先生说的做,先生必然会引起各方注意,到那时候……没有大军保护,可不是一两队精锐所能够维护得过来的!”
见况青梧还是皱着眉,老郑祭出杀手锏,“这也是先生自己的意思,您要惹先生不高兴吗?”
“那就按先生的意思做吧!”况青梧最怕得罪乐山先生,迟疑良久,叹道。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半晌后雪地里踟躇向沙州城进发的马车里,乐山先生浑然没了半丝病容,目光炯炯的问在马车中“看护”他的书童:“就车外几个人?”
“就车外几个人。”在况青梧面前一直沉默寡言到给人怯懦印象的书童,神情还是那么木讷,却以与他木讷成反比的敏捷,从袖子里拔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请示,“小的现在去结果了他们?”
“不必!”乐山先生淡漠的道,“让他们陪咱们进城好了——横竖三五个寻常士卒,进城后打发了也不会惊动人。这会死在路上,若被大军的斥候或者其他经过的人发现,反而不美!再者,按照况贼的为人,沙州城的守军、以及城中府邸内必有眼线!若叫这些人发现他们不见,又多事的禀告给况贼,岂不是节外生枝?如今时机已到,宜加倍谨慎,不可功亏一篑!”
书童立刻温驯的收剑还鞘,笑着道:“都听老爷的。”
“在营中不便过多过问,免得引起况贼疑心……”提到对自己尊敬无比的况家父子,乐山先生却露出一抹憎厌,沉声吩咐书童,“进城后,我会立刻将这些日子记下来的帅帐中布局、安排,以及况贼手下的兵力分派与对他的整个估计录下来!届时你送到地方后,也向他们打听清楚——公子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瓷瓶,目光沉沉,“这是况青梧后来又给我的药丸,若是公子那边情况不好,着他们遣一可信可用之人,速将此药送去!”
乐山先生如此吩咐书童时,同样在沙州,数百里之外的山坳里,临时支起的帐幕内,两列牛油巨烛照得一片堂皇。
上首,面色苍白的秋静澜不顾伤势未愈,身披甲胄,手按长剑,刀锋般的目光扫过下首十数人:“诸位,到今日还没考虑好么?”
“公子!”十几名使者对望一眼,由坐在首客之位上的使者起身代答,“非是我等的主人不信公子、或者畏缩胆怯,实在是况贼不足虑,所虑者,在庙堂啊!”
“若为谷太后,诸位大可安心!”秋静澜尚未回答,他身侧略后位置所站的甲士朗声道,“当今天子已有皇孙在膝,而太后摄政至今仍未还政!于情于理,谷太后都有违先帝遗命、愧对楚氏列祖列宗!若非况贼无耻,恩将仇报武烈将军,篡得镇西军大权,献于谷氏足下,使得我家国公大人为社稷计,只得屈从谷太后,虚与蛇尾多年,国公大人早已带头奏请陛下亲政、还大瑞一个朗朗乾坤!诸位此番所为,乃是清君侧、拨乱社稷的壮举,国公大人怎会坐视诸位被谷太后所迁怒?!”
这甲士自然是江家派遣在沙州保护与辅佐秋静澜的人。
只是听了他的话之后,那些十几名镇西军将领的使者犹豫一阵,都拿眼看着秋静澜。
“秦国公自是可信之人!”秋静澜淡淡一句,这些人方松了口气,这才朝那甲士拱手一礼,“王统领请勿见怪,兹事体大,若不问个清楚,回去家主人问起来,我等回答不上,定然要挨罚的!”
那甲士王统领心头微沉:“这些日子以来,我等跟着秋静澜,没少与这些人照面,私下好处源源不断的塞过去,他们也收也拿,谁想关键时刻,却还是只相信秋静澜……难怪国公吩咐,我等协助秋静澜时,宜春风化雨,不可仗着江家付出良多,小觑此人!”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还了一礼:“诸位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
当下将动身前秦国公亲自教导的一番承诺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内容无非就是让这些阮、秋旧部放心大胆的跟着秋静澜干,又着重强调了江家跟秋静澜之间的友谊,秋曳澜与江崖霜的婚姻当然是必提的……反正就是动手你们去,善后江家来!
秋静澜也不时帮忙敲一敲边鼓,称赞一下江家的慷慨与大义……总之,这次会面开头的气氛虽然比较紧张,最后却在轻松友好的氛围里告终。
使者们虽然都表示无法代主人做主,但皆透露出自家主人多半会允诺的口风——当然,这个口风给了,江家自也有好处奉上,毕竟这些使者的主人不可能亲自到这里来开会,他们作选择得基于使者的转述。
江家那么多投资下来了,当然不肯在这里功亏一篑。
秋静澜很平静的看着那王统领暗示手下当着自己的面大肆奖赏使者——他倒不急,但回转后头,阮毅单独伺候他卸甲时,却急得直跳脚:“公子!您就这么看着?!”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