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和平润,旁边穿黑色风衣的同伴垂眼给他指着要哪一个。
遗朱当然是那个穿黑色风衣的。
眼见老板晋叔要从水果店里出来,遗朱就开始使唤陆朝野:“你帮我挑,一会儿晋叔如果看见是我,又该左推右阻不收我钱了。”
这话说的,好像刚才不是他指哪陆朝野拣哪似的。
陆朝野也没反驳什么,蹲着开始翻自己的斜挎包,把眉线镜框的眼镜架在脸上。
他平时并不常戴眼镜。
看着他动作,遗朱突然想到,出来吃饭之前,刚才自习看书的时候陆朝野也戴了眼镜,不过那会他是背朝遗朱的,遗朱没留意几眼。
现在他俩自习用的东西,都还在陆朝野包里装着。
这会儿戴上眼镜的陆朝野,挑个耙耙柑也这么精益求精也是没谁了。
但是秉着不打击他积极性的原则,遗朱说:“好好好,有赏,有赏。”
陆朝野嘴角弯起来:“还不收你钱?人缘这么盛?你经常来?”
何止是经常来,遗朱甚至去领过鹿仙桥旁边的广场舞,这家水果店的老板晋叔跳不标准老是挨他老婆嫌弃,遗朱经常给他调动作,两口子现在还做上短视频了。
“晋叔和晋婶两口子是跑来滨城创业的,紧赶慢赶一年就挣几个钱……”
“蹲下来说。”陆朝野捞着他的风衣角拽了一下,手里还在拣着耙耙柑。
遗朱是个说话不能梗半截的,听陆朝野这话是感兴趣,连忙弓下腰和他并排蹲,说道:
“我练舞室就在这边,晚上休息时间经常下来逛,晋叔晋婶他俩爱跳广场舞,我一有机会就来教他俩。
“他们两口子心可齐了,没个孩子也不影响感情,我吃不起饭那段时间,他俩晚上专门多添了我一个碗,非要留我吃。
“前段时间我减重下手太狠,低血糖犯得厉害,给晋婶急得天天给我发低血糖小科普,还给我买糖。”
遗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身上那250块钱,只够他买点面包省得被饿死,随后他把可以卖的东西挂上咸鱼,虽然有不少人来问,但无疑是质疑真假的人更多,而且他太需要压缩时间来练习了,即便闭上眼睡觉,梦里不是歌词就是舞蹈动作,时间根本分不出给兼职。
陆朝野突然想到,当初在篮球场,他错身把遗朱创倒在地,遗朱脸色苍白得惊人,还执意叫他过去扶他起来。
原来不光是为了自己保留点颜面,他是真的站不起来。
在乒乓球的场地也是,遗朱流过汗后,总是歇在一旁开始往嘴里塞糖。
陆朝野本来以为纯是因为他贪嘴。
姜莳柏还是狠,好不容易养出来个金尊玉贵的孩子,是真舍得眼睁睁地饿着晾着,虽然不到不留余地的程度,但比起来老一辈里耳根子软的,他对这根独苗做的已经够绝了。
把底子都透干净的遗朱,自然是那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语速快但咬字很清晰,也不管陆朝野良久没应声是在想什么。
挑耙耙柑能用几分钟?陆朝野早就歇下手来看着他翕张的嘴巴,倏忽之间唤了一声:
“姜遗朱。”
“嗯?”放空的遗朱好像这才敛回神思。
他蹲下的姿势没个要领,直接屈膝下来和陆朝野说话,长风衣险些曳到地上。
陆朝野从头到尾听他说,又从头到尾不着痕迹地给他拢着风衣角,省得沾到了灰尘。
他话没说完,心里想的是。
姜遗朱,你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