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肖东山醒来,只觉头晕目眩,仍是被套在黑布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车轱辘轻响,平稳匀速,显是走在大路上。他想挣扎站起,却浑身无力,废老大的劲才把脚挪动两寸,想开口骂人,却发不出声。
“主母,这人醒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显然是黑衣女子中的一人。
“不管他,到家再说。”是银娥婆婆的声音。
肖东山大怒,只想痛骂这老妇人一顿,苦于喉头、舌头均不听使唤,暗想:“这死老太婆抓我做甚?我也没和她为敌啊,不过听天纯道人的说过的话,这死老太婆是喜欢迁怒别人,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这番可是凶多吉少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惹了她呢?”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渐渐又觉右腿大腿一阵阵隐疼袭来,肖东山大骇:“她们对了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只觉肚子饿憋了,前肚皮贴着后肚皮,想起最后吃的几个荷花饼,不禁口水直流,又猛惊觉:“对了,就是吃荷花饼的时候被这老太婆动了手脚,想这老太婆何等武功,和见清天师决斗那么久,一根降龙杖使得虎虎生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撞到桌角?分明是故意的,借机下了药,这死老太婆下手也真快,也怪我经验不足,吃了亏。找什么猫,分明是胡扯的,就是寻机接近我。只是老太婆为何要抓我呢,实在想不通……为啥我这么饿呢?难道……我已昏睡数日?”
等到饥饿感稍小,尿意又上来,只得忍了。忍得半日,实在忍不住,不禁想:“我何必忍!直接撒了,老太婆嫌臭,还不得放我出来透气?”想撒时,又终究撒不出来。心里还是觉得撒了大失体面,又怕老太婆不管,自个臭自个一路,又怕被老太婆当众脱了裤子,这一行全是女人,那岂不是比死了还丢人?
在撒与不撒中纠结半日,只觉口中生烟,似要冒出火来,抿了抿嘴唇,一点湿气都没有,暗暗吃惊:“我已极度缺水,果然是昏睡了几天了。”又暗叹:“原来人活着,不过是上面要进水,下面要放水而已。苦也!老太婆要是忘了给我补水,我就要活活渴死了!”想要运功,却哪有还有半点底气?
此时只觉车速减缓,磕磕绊绊也多起来,地势隐隐正在走高,前面驾车的时不时吆喝两声,想是行走渐难,马匹也有点不听话了。
肖东山听得外面有声音,屏住呼吸,细细辨别,恰似流水。过了一会,水声渐远。再过一会,又有水声,过一会水声又渐远,如此三次,待再次远离水声时,车停了。
“你们俩抬了!”只听银娥婆婆吩咐道。
肖东山只觉被人提起,把袋子的首尾系在棒上,尔后被人抬了起来。肖东山暗想:“好家伙!手法这般娴熟,看来平时也没少抬!”
走了一会,耳边呲呲直响,是荆棘、枝条、野草打在衣上、靴上的声音,肖东山暗想:“这是走的偏避之路,没开荒打草的所在。”又听得水声越来越近,走一会已有轰轰之声,肖东山大悟:“原来是瀑布!”
抬他的人越走越慢,湿气越来越大,瀑布声越来越响,肖东山吸了水气,说不出的舒服,喉头一松,哼了一声,肖东山大喜,看来药效快过,就要恢复活力了。突然,只觉身上一凉,迎头一桶水泼下来,打了个通湿,再觉眼前一黑,显然是进了一个阴暗的所在。抬他的人脚下不停,平平稳稳的走着,肖东山想了一会,明白了:“这是穿过了瀑布,进了个幽暗的小径。”肖东山被水一浇,神志清醒很多,暗暗运气,果然丹田之内,有所松动,然而气结不到一处,只是零零散散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走了半个时辰,停了下来,那两人也不把他从棒上解下,只是停住休息。过了一会,两人把他抬起,放到一个大篮子里,那两人也在篮中坐了,只觉篮子平平升起,原来是上面用绳子在拉,升到顶后,篮子被人拉过,放到地上,又有人来抬过他,走了百多步,把他放在地上。有人过来解了布袋,把肖东山倒出来。肖东山滚出布袋,觉得眼前一亮,睁眼看时,眼睛刺疼难耐,他知是久不见光之故,慢慢眯着眼一看,身前好大一颗古树,树下站了二十多个黑衣女子,银娥婆婆和疤脸女子站在正中。
“恭喜师叔、贺喜师叔!”这些黑衣女子齐声道。
二十多人突然说话,吓了肖东山一跳,又不知“恭喜师叔、贺喜师叔”是何意。
一个年纪稍大的黑衣女子道:“小师叔好福气,能获主母垂青,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积德的事。”肖东山不解,指了指自己,道:“你说我?”这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可以动手指、可以开口说话了。与此同时,也觉得右腿大腿越来越痛。
众女子哈哈大笑,那黑衣女子道:“小师叔,你看这山上,除了你,谁能当小师叔?”众女子又哈哈大笑起来,连银娥婆婆也露出了笑容。肖东山这时双眼适应了亮光,往四处一看,只见远处烟雾缭绕,脚下是一座山峰的顶端,不知方圆有多大,不远处居然有十多间大房屋,房屋后面又似还有山峰,却看不真切,人在雾中,又似梦境又似仙境。
再看眼前众黑衣女子,已尽数去了面罩,年纪从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不等,有仆妇打扮的,有丫鬟打扮的,有管事打扮的。刚才说话的就是管事打扮,看起来是个领头的。
银娥婆婆一跺拐杖,四下立刻安安静静,银娥婆婆道:“小子,姓肖对吧?”肖东山没好气的道:“不错。”银娥婆婆道:“多大年纪?”肖东山道:“二十。”银娥婆婆道:“正好!小子福气,老身看上了你,愿收你为徒,把一生本领教给你,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肖东山揶揄道:“什么本领?偷袭、撒泼、放毒?嘿嘿,这些本领肖某不屑为也!”说完暗自后悔:“我怎这般嘴快?眼下形势危急,并未脱险,我何故激怒这恶婆娘?肖东山啊,肖东山,切记切记,稳重些!”
银娥婆婆哼了一声,并不十分生气,道:“我老太婆只凭武功,照样称雄于世!学毒?那是要有天分的,你要学,我还不教呢!你跟我学打穴破敌的功夫,又不是害你!”
肖东山心下略为宽慰,心想:“这老太婆恶毒,不过看来不是要害我性命,我且和她慢慢周旋。”于是问道:“什么条件?”银娥婆婆道:“替我杀一个人。”肖东山道:“什么人?”银娥婆婆道:“一个叫阿明的恶棍。”
肖东山奇道:“阿明?可是杜老前辈的关门弟子阿明?”银娥婆婆也奇道:“你认识他?”肖东山道:“碰巧见过。”银娥婆婆道:“昔日老贼欺我教不出好徒弟,对我说,要是我的徒弟能打败他的关门弟子,就给我磕三个头,认了所有的错。老东西人虽死了,话还没有死!何况阿明这畜生,不尊师长,辱我太甚,不杀不足以平愤!好徒儿,你替为师报了这仇,这迷魂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这些丫头也都是你的!”
肖东山急忙道:“别,别别,别这么叫,我还不是你的徒弟呢!你老人家武功盖世,青城派那个装模作样的什么天师,那么威风,都不是你的敌手,你自个儿杀了阿明就是,何必舍近求远,指望我一个本领低微的后辈。”
银娥婆婆道:“老身年纪大了,要是年轻个十岁,早一杖毙了那个王八蛋,这王八蛋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做缩头乌龟,惯于久战,打得久了,老娘哪里还有力气!浑小子!你是不是怕了?瞧你生得五大三粗的,原是个胆小如鼠的?”
肖东山道:“怕倒不怕,我武功差他太多……”想说自己手腕有重伤,陡然醒悟:“我要是说我手已废,使不出力,岂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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