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皇上这是患了什么病?”杨士奇皱着眉头问。
他只听皇上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上朝,但没想到已经一个多星期不怎么吃喝了。
“没有找到外疾……”天厝看着杨士奇答道。
杨士奇这种快成精的老家伙顿时就明白意思了,是心病。
他可以理解。
皇上只有两子,最先痛失李建弼已承受很大的打击,后来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李天翰的身上才缓了过来。但李天翰居然在大喜之日直接造反,后来还死于贼人手中,这一下等于给了皇上无法释怀的致命一击。
人生最大的悲哀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皇上惨痛地经历过后两个。而且晚年丧子,最为悲切……他还连续接踵经历两次丧子,这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打击。
“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杨士奇站起身,颤着老躯朝皇上跪拜,“若不是老臣建议皇上要抓紧时间让太子开枝散叶,自荐为太子说媒,就不会有这事!”
“这怎么会是丞相的错!咳咳……快请起!咳咳……”
皇上有心要扶起杨士奇,却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天厝见状连忙过来扶起两人,脑门上被吓出一头冷汗,这两人一老一病的,能不能别净给他瞎折腾啊!
“咳咳咳……逆子走上邪途,怎会是丞相的错?他既然铁了心要造反,就算没有丞相提亲没有这大婚,他也会另找机会。人祸,岂能怪天时!”皇上旧事重提泪眼婆娑,相当自责,“反倒犯错的是朕这个父亲,竟然教出这么两个逆子……咳咳……”
“一切也并非皇上的错,分明是敌党潜心划谋,这才诱惑两位皇子走上不归路。”天厝深知皇上心病根源有自责这块,急忙转移话题道,“说来丞相大人晚上着急要见皇上,所为何事?”
“最近,听闻了太子造反被杀的事情后,六勤王都带人来到了南京,说救驾来迟,但可亡羊补牢,要助皇上镇住天下。”杨士奇今晚前来,主要就是报告这事。
他在朝中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崇高,百臣愿服。但这六勤王游离在朝廷编制之外,又属先帝任命封地之师,各个地位独领风骚,还真不会对他杨士奇唯命是从。
六勤王本就是为了保卫皇都才封的地给的王号,皇城出了乱子他们理直气壮而来,他也管不着。
但管不着,也必须管,因为……
“这是……奔着朕后继无人而来的,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欺朕后继无人啊……”皇上苦笑一声,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神情更憔悴苍白,嘴唇如白纸一色。
哎呀,怎么转移了话题还是跑到丧子这一茬啊!天厝实在头疼,他一介武夫治不了心病啊!
见皇上明白这其中道道,杨士奇也不用多费口舌了,他丞相号令不了六勤王,只能皇上出马。否则六勤王渐渐变本加厉,开始插手朝廷内政产生纠葛,以后再想赶他们回封地就难办了。
皇上长叹一声,道理他懂,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被六勤王见到他这个模样,岂不更觉得江山飘絮,说不定会落到谁头上,野心疯长?
“要安内忧外患,唯有皇上。只能求皇上这几日快快调理好身子,以绝佳气貌震慑朝里朝外,才能平乱。”
杨士奇话题深入浅出来到这让皇上调理身子,让天厝心底忍不住鼓掌称赞。还是这些读书人说话有技术,能发挥中华博大精深的文字文化!
皇上惨笑,如果可以,他又怎么会故意沉沦……实在是心神缺失,最近谁他都不想见躲在寝宫。睡着总是梦回二子年少时,醒着总是忆起二子惨死状,每日每夜失魂落魄……怎咽得下东西,养得好身子?
“朕……真的累了……”
“启禀皇上!!有一位老头不知怎么出现在外头花园中,自称‘天机老人’!”刚才带路的太监在门外大声说着,有些着急。
最近才刚出了乱子,忽然又被不知来历的人混了进来,当然杯弓蛇影慌慌张张。
“天机老人?!”
皇上对这个名字起了今天最大的反应,双手捏死了拳头,摁在桌上不断颤抖,控制不住情绪。脸上悲愤交加,说不出的复杂。
“皇……皇上,我去请他离开!”天厝深怕皇上如今的身体状态撑不住这情绪强烈波动,连忙又起身。
“不,宣他进来!不,求他进来!!朕,还会不信他对朕的命格之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