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唐政治并不清明,奸佞小人当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风气很严重,至于南唐立国的基础,那些跟随杨行密打江山的军中老将,都已凋零的差不多,故而难挡周世宗南征。
但饶是如此,莫说定南唐,便是定江北,周世宗也打了三次,其间江北之地,也曾被南唐收复了十之八九。至于灭南唐,那都是赵匡胤的功绩了。
李从璟看向莫离,“既已知淮南援军动向,我军该有相应布置,军师有何进言?”
莫离坐在小案后,闻言直身再拱手,然后恢复坐姿,好整以暇,不疾不徐道:“寿州至定远县,百六十里左右,至濠州,百四十里左右。今,李德诚领兵至定远,刘信领兵至濠州,寿州在中心,我围寿州,而定远、濠州围我,我军实已处于腹背受敌之境遇,若不能破解定远、濠州敌军之攻势,待其到得寿州,我军危矣!”
“定远之敌军为步骑,濠州之敌军依仗水师,我军强在步骑弱在水师,扬长避短,故而应遣精锐步骑至定远,以攻李德诚部,另在淮水架设浮桥,采取守势,以拒刘信部。”
这等计策并无高深之处,也合情合理,众人都无异议,李从璟也颔首道:“军师所言,甚合我意,既如此,就纳军师之策。”
李从璟环视诸将,就要点将出击,这时,李从珂站起身,俯首抱拳请命,“侍卫亲军自编练后,未有寸功,此番出征,摩拳擦掌,然至寿州后,亦未曾参战,眼下敌贼来袭,侍卫亲军愿为殿下分忧,末将斗胆,请为殿下击李德诚!”
李从璟微微颔首,李从珂这话在理,见他请战,知其有战心,不可轻易折杀,李从璟便道:“李将军既有此心,孤心甚慰,既如此,且准你领军三万,出击定远县,以迎李德诚,为王师扫平侧翼之敌!”
李从珂闻言大喜,“定不辱命!”
接下来,又议定了浮桥之事,大军的浮桥,先前建造在西边的正阳,如今要抵挡濠州的刘信所部,当然要搬到寿州下游,己经商议,最终决定,将浮桥架设到下蔡。
淝水是西北—东南流向,经过淮水后进入寿州境内,往南还有接近两百里,寿春城就在淝水之南,并没有建造在淮水河畔。
大策议定,接下来便是行军计划、甲士分派、粮草调拨等事,此为细节,不必多言。
散了军议,众将、文官离去,李从璟留了众幕僚在帐里,还有要事相商。
“徐知诰遣了李德诚、刘信领军五万前来救援寿州,可谓是倾尽淮南一时之力,诸位且说说,徐知诰是欲两线作战,还是打算放弃楚地,专心守卫江淮之地?”李从璟问众幕僚。吴国两线作战,对自身极为不利,原本大军出击淮地,未尝就没有逼迫吴军从楚地退兵的意图。
王朴摇头道:“眼下观之,还不能得知徐知诰的打算,即便徐知诰要从楚地退兵,也得是两地战事不利,他才会考虑放弃其中之一,若是能在两地反攻得手,淮南未必要从楚地撤军。”
众人都赞同王朴所言,遂不再多言此事。
翌日,李从璟巡视淮水浮桥搭建之地。
河风清凉,四野无际,苍穹云走云飞,淮水河边的军士、民夫忙得热火朝天。
莫离望着正在搭建的河桥道:“寿春之坚固,远超之前预计,如今淮南援军来的且急且多,江淮之役短期必然无法善了。以百战、侍卫亲军五万甲士,断难直捣扬州。”
拔寿春,克滁州,席卷江北,直捣扬州,这是出征前制定的此战策略。一旦唐军打下扬州,无论楚地战局如何,吴军都必须从楚地撤兵,届时唐军就能趁势占据楚地。
要达成此等目标,要满足一个条件:兵贵神速。只有速战速决,直捣腹心,短时间内撕破吴军江北防线,才能令吴国各军猝不及防,徐知诰也无法有效调兵遣将,江北各州县,望风归附的可能性才大。
李从璟倒是不显得焦虑,“淮南不比两川、契丹,势力非常,便纵出兵楚地,予我等可趁之机,只能说仗好打不少,却也断难轻易功成,战况如先前预想自然好,若是战况不利,我等还有第二套方案。”
说到这,李从璟深呼一口气,“我已传令宋州宣武军、许州忠武军、毫州归德军、徐州武宁军,并及陈、颍、宿、蔡等州兵马,共计十万甲士青壮,赶来寿州,共同围攻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