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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驷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打断芈婧的话,“侍疾之事,自有伯姬这些魏国媵妾陪嫁来做,你只要照顾好则儿就行了。”
“君上,婧儿过几日想去探望王后,只是……”
芈婧看了一眼嬴驷,开口说道:“王后生病乃是宫中禁事,像妾身这样的妃子不好多打听,可妾身又犯了忌疾,君上您能不能……跟婧儿说说。”
“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而已。”
嬴驷说得轻描淡写,但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就会没精神干活,如此一夜两夜还好,若是一直持续下去,不但会对人的精神和*造成巨大的折磨,甚至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根据嬴驷的讲述,王后失眠已经有一年多,以前还是夜里睡得浅,常常半夜惊醒,现在干脆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她还会经常性的头晕头痛,不严重不致病,但却将人折磨得欲生欲死。
更糟糕的是,宫中太医几番疹治下来,也没有找到王后得病的原因,更没有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案,最后只能拿出太医界祖传的万金油回复,“王后这是劳累过度,导致身体亏损,需要静养才行。”
好吧,静养就静养吧,反正按魏氏这身体情况,她也没有那个心力来打理宫务。
魏氏本身将宫务交给同自己一起进宫的那些媵妾陪嫁,毕竟自家人,用起来更放心。
但嬴驷却不这么想,宫务这种事,自然还是要交给自己可心的人去办。
因此,嬴驷第一个想到了芈婧。
“多谢君上美意,只是婧儿恐怕……难当大任。”
芈婧的回答有些出乎嬴驷的意料之外,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芈婧一脸为难的模样,略为有些不快的说道:“婧儿何出此言?莫不是……担心王后?”
想到此处,嬴驷越发有些不快,刚才自己说要将宫务交给芈婧时,芈婧那开心快活的模样,他又不是个瞎的,怎么可能完全没发现。
可是刚才还开心快活得不得了,现在却说自己难当大任……莫不是在欲迎还拒?
芈婧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嬴驷的情绪变化,只是淡定的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婧儿并非担心王后,而是担心自己。”
“喔?担心什么?说来听听。”
嬴驷开口问道。
“执掌宫务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极其繁琐,婧儿也不是怕麻烦,只是怕自己做错事,会不小心丢了君上的脸。”
芈婧一脸认真的解释道:“王后是魏国公主,注定就是诸侯王的正妻,因此她从小所学便是如何当好一个王后,而婧儿……”
芈婧面上流露出一丝苦色,“婧儿祖上虽是公侯之后,但不过是远亲宗女,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所学不多,恐难为主妇。”
听完芈婧这一番解释,嬴驷立刻明白芈婧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事。
古之有云,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意思就是说丧母的长女不能娶,因为这种女子从小没有娘教,家教肯定不好。
这种家教,不一定是指品性方面,也有可能是指行为处事方面。
古人不像现代人,多半是一加二加四的家庭组合,小家庭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碍不着谁的事。
古人多以宗族为单位进行生活,因此做为一个当家主妇,她的首要工作不是悦夫,而是管家理帐。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若是没有母亲从小教导,新人上手根本就弄不懂那里面的弯弯绕绕。
就以老舍《正红旗下》里那段话为例,吃酒席入座,二嫂和六嫂同年同月同日生,二嫂比六嫂早生了六十分钟,但六嫂的丈夫比二嫂的丈夫高二品,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二嫂和六嫂谁的座次要高一些?
老舍家还只是个普通旗人,换成一国王后,什么四时祭祀、礼仪服制、亲蚕农桑之类的东西,她真得不懂啊。
芈婧学过礼仪是没错,可她学的是现代商务礼仪,那个龟毛到连吃什么饭就要配什么酱什么酒具什么餐具的《周礼》她真得没学过。
说实话,先秦人吃饭的礼仪,比用法国大餐的礼仪还要复杂,一百二十种酱配一百二十主食简直是棒棒哒。
“这到也是……”
嬴驷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自己一开始的确想得有些太简单,让芈婧这么一个乡野丫头处理这么复杂的宫务,万一出个什么错误,那岂不是连自己都要一块丢人。
见嬴驷真得被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开始犹豫,芈婧再次开口说道:“君上,不如这样,姐姐也是公主,这些东西姐姐肯定学过,不妨让姐姐执掌宫务,然后婧儿跟着姐姐办事加学习如何?”
执掌宫务这种好事,既然送上门,芈婧自然不可能再推出去,只是她确实不会这些东西,如果真得脑袋一热,接下了这个任务,那简直是将满脑袋小辫子硬往对手手里塞,分分钟能被人挑一堆错误。
被人挑错就算了,搞不好还要被人利用陷害——因为破绽会多到对手不用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地步。
但是让静女主持,自己辅助就不同了,同为楚女,静女和自己利益一体,她执掌宫务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且自己又能学到不少东西,怎么想都是两得之举。
“这到是不错。”
被芈婧一提醒,嬴驷立马点头称赞,同时开口说道:“要不这样,于媪是宫中老人,经验丰富,寡人将于媪暂时留在这里辅助你,等婧儿你都学会了,寡人再调她回去,如何?”
“如此便多谢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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