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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不终夕,当风雨声渐渐稀落下去,山谷营地里的嘈杂声就响亮了起来,压过了天地间的风雨声。
各营各屯的武官大声呵斥着,整顿着队伍;张绣跑前跑后,整理着混乱的队伍,在他的梳理之下,原本七零八落散乱在山谷里的兵卒很快就有了秩序。
岑风驻足于山头,俯视着自己的军队,同时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他很少干涉军中的琐碎小事,因为老边告诉过他,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一个大军主将亲力亲为,而应当放手信任自己的部下。
当然,所谓放手也不是彻底放任自流,就如同此刻岑风所做的事情一般,他无声地观察着自己的部下,当部下三千精骑在他默定的时数内集结完毕的时候,岑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被狂风暴雨侵袭了大半日的将士们此刻看不到丝毫的疲惫,也没有因为大雨之后不顾道路泥泞立即动兵而感到不满,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流露出一种兴奋的神色。
这么多天来,军中每日流传着允吾城危急的消息,让不少将士忧心忡忡,对于主将的无所作为更是不解;此刻出兵,虽然道路难走了点,身上湿漉漉地也难受了点,但至少是终于有了行动。
大军出动之前,岑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对所有将士们说了一番话,这让军中上下,尤其是虎字营的老兵们惊奇不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虎将军岑於菟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这一点不但虎字营将士们知道,所有认识岑风的人也几乎都知道——每当大军出兵,岑风的将令往往简单而直接,很少看到他在阵前慷慨陈词——不管是鼓舞士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虎字营将士们心里,虎将军最喜欢说的往往就只有一句话——“虎字营,跟着我”
!
如果岑风有朝一日突然一反常态地长篇大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即将面对着最严重的危局。
抱着这样的看法,当岑风开口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凝神屏气。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们很多人心里都恨得我要死!”
岑风开口就吓得许多人心里忍不住打哆嗦,“因为你们当中很多人,家小都在允吾;你们眼看着良吾部落包围允吾城,却被我摁在这里不许动弹,所以都在心里恨我,或者还觉得我岑於菟是不是变得胆小了,不敢打仗了?”
山上山下寂静无声,连旗帜都因为被雨水浸透而变得死沉死沉,再大的风也不能吹起哪怕一寸旗角。
岑风漫步从山头走下山腰,离得自己的部下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从容而沉稳,如同百兽之王闲庭信步,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要说着急,老子比谁都着急!
我阿娘,还有老婆孩子,都在允吾城里,一旦允吾城失陷,吾诃子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
就是现在,老子也恨不得立时就把吾诃子那背信弃义的狗东西碎尸万段!”
岑风的声音突然拔高起来,咆哮着尽情宣泄他的怒火;“可是我到最后还是只能逼着自己躲在这个小山谷里,动都不敢动,还得忍着你们背地里笑话老子,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种错觉,他们此刻面对的是一头暴怒发狂的猛虎——这个时候,哪里有人敢回答岑风的话?
“因为我一直找不到机会!
因为老子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小气,觉得把良吾部落的兵马赶走,救下允吾城就完了;老子要把良吾部彻底打倒打烂,把吾诃子那狗东西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
这就要一个绝顶的良机,可是我一直就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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