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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乔含糊应下,随南星出了屋。
她在石凳上小坐片刻,就见邵珍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施乔还没离开,邵珍毫不意外,低声道:“咱们出去说。”
*
从雨花堂出来,顺着碎石甬道绕过爬满绿藤的白墙,一条种满老槐树的青石板路映入眼帘。
高耸的树冠遮天蔽日,石板上覆着一层细密的青苔,施乔和邵珍边走边说喻氏的病情。
“……那一下撞得不轻,婶婶是存心求死,幸好老天垂怜,她还是醒了过来。
人虽然醒了,却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发病时的样子想必你已经见过了,清醒的时候也经常记忆紊乱,停留在二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邵……她的丈夫还没死吧?”
施乔问道,差点说成邵庄的父亲。
邵珍摇了摇头:“不,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丈夫了,除了她的两个儿子,她把其他所有人都忘了。”
“那你?”
“也忘了,我告诉她,她身体不好,家人送她来这里养病,我是特意留在这里照顾她的女大夫,两位公子要读书,所以不能来陪她。”
这个说辞也太简陋,施乔疑惑道:“她不觉得奇怪吗?”
“她没有追问。”
邵珍笑了笑,“我这么说,她就信了,大概是觉得其他人都不重要吧。”
施乔蹙眉,沉默片刻又问:“难道她就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
“有的,但是很少。”
邵珍顿了顿,“她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最快活。”
人在受过巨大伤痛后,潜意识里总会摒弃那些痛苦的记忆,这是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施乔微微点头:“那挺好,既然活着,开心最重要。”
邵珍看了她一眼,像是对她老成的语气有点意外。
施乔也很意外,她没想到邵珍真的会把喻氏的病情告诉她,毕竟她们认识还不到半日。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邵珍突然问道。
施乔偏过头看她,抿嘴一笑:“有点。”
邵珍又笑了笑,走到石板路旁的斜坡上,望着山下炊烟寥寥的村落,叹息道:“她前半生过得太苦,后半生过得又太寂寞,你是第一个知道她不正常以后,还愿意倾听她说话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或许是你们有缘。”
施乔敏感地察觉到她话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导,像是故意用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辞来引起她的好奇心。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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