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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盼兮却已听见江陵正自浅吟的词句,正是壁上的东坡笔墨。
怎么会这般巧合,她甚是开始对他的盲眼产生了怀疑。
她又开始盯着他看,他的姿貌不过清逸,眼型虽妙,却是有韵无神,细细瞧来似乎又与朗眉星目英俊伟岸去之甚远。
聂盼兮转了转大而黑的美眸,春山眉拧结一处,撇嘴一笑:“瞎子哥……咳咳,不对,是江少侠。
江少侠倒是雅癖十足,可惜我只喜欢舞刀弄剑,对这琴棋书画并无十分兴致,更加瞧不出这琴是有多么不俗。”
“呃……少侠?”
江陵听聂盼兮如此称呼自己,起先愣了一愣,似是颇有些错愕,可转晌之间却又似笑非笑,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潜身低坐,“少侠也不过是拾人牙慧附庸风雅罢了。”
琴弦在外力的施加下开始轻微震颤,带动琴周的气流周回往复,旧时名琴辗转乱世数百年,琴音却依旧醇和淡雅清亮绵远。
江陵抚琴,不过温劲松透,流畅清和,并无卖弄高超技艺,却如独坐幽篁里,无过无不及。
可与他的姐姐相比,他认为自己根本算不得善琴。
他说过他还有个姐姐,到得金陵,或许就能见到她了吧。
聂盼兮侧目而视倾耳聆听,只觉琴音初始之时清婉如长江广流,中段躁急又若激浪奔雷,而尾声清微淡远大有中正广和之意,却也不禁听得痴了。
没想到,他还会抚琴,聂盼兮不得不又一次对江陵另眼相看。
一曲奏罢,江陵笑呵呵地“望着”
尚在随着琴音神魂远游的聂盼兮:“少侠这个称谓好啊,感觉甚是华丽高贵,我也活了这许多年,却还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我,大概是我行侠仗义的次数太过平庸稀少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却不喜欢这侠义二字,也不要做什么少侠大侠。”
聂盼兮这才从悠远的琴音中回过神来:“武林中人明明个个争先恐后,都想着要让自己的侠义行径流芳百世名传千古,享受众人爱戴敬仰。
你却为什么会不喜欢?”
“一旦顶了这侠士的头衔,所行所举便都要遵循侠士的准则,于是就有各种条条框框将你束缚,你若一步行将踏错稍有差池,便有可能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既是如此,这侠士之称不要也罢。”
江陵站起身,循着聂盼兮的气息附于她的耳侧,似是而非地笑着悄声道,“不过倒还是要叫你勉为其难,以后你的长辈或是聂大侠在场之时,就称呼我一声少侠吧!”
“你说的似乎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嗯,这样也好。
以后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我便是做了也不留姓名,什么少侠大侠,就让擎风一个人去当好了!
不过擎风并不是我的什么长辈,他在族中只是关系甚远的旁系,在坊内的实际位份并不很高,话语权也不重,还是做不得主的。”
聂盼兮咯咯一笑,眼波流转美目盼兮,又绕回到刚才的话题,“那私下里,我还是叫你瞎子哥哥!”
“聂大侠确实担得起大侠二字。”
江陵颌首之际却也对聂擎风大为赞许。
“好了好了瞎子哥哥,你就不要再提擎风这个闷葫芦了,有他在场,便只会是大煞风景!”
聂盼兮一阵娇嗔摇首,“对了,你看我和你聊得兴起,竟将正经事都忘记了。
我可是为了一个好消息而来!”
“好消息?”
江陵似也微微有些不解。
“嗯!”
聂盼兮声调一扬,似是颇为骄傲道,“靳姑娘她……醒了!”
“睡了这么久,是该醒了。”
江陵垂首轻笑,随聂盼兮行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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