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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位调皮捣蛋的高人潜入宫里闹着玩。
谁知当面被“高难测”
的天意砸了个头晕脑胀。
周翡其实也并不是用江湖老套路来调戏谢允,实在是她听刘有良说谢允直接进了宫以后,便按捺不住,擅闯了宫禁,闲逛了一整天,一无所获,本已经冷静下来打算离开了,谁知正好看见此地有一大堆大内侍卫站岗,一时动了些许促狭的好胜之心,打算在众高手眼皮底下溜进去玩一趟。
她才刚带着几分得意成功上了房梁,就一眼看见了某人,差点失足直接掉下来,这才有了先开始的“投石”
。
而等谢允三言两语打发了赵渊,屏退下人道破她藏身之处的时候,周翡没有立刻反应,则是因为她看清谢允之后整个人僵直太久,居然不知不觉压麻了自己一条腿。
可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傻乎乎地在外游荡一天一宿,此时还一后背冷汗的事实,因此绷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溜溜达达走到谢允面前,佯装熟稔与漫不经心地伸手在谢允面前晃了晃:“怎么,又晕过去了?”
谢允一把攥住她的手,随后被巨大的冷热之差惊得回过神来,连忙又松开。
他方才对付赵渊时“如簧带针”
的巧舌好似打了结,微微有些发木,呆了好一会,才拼命将游荡在头顶的魂魄抓回一鳞半爪,摇头干笑了一下,没话找话道:“多少年不见,怎么一见我就这么凶?”
周翡道:“是你多年不见我,我可总能看见你。”
说完,她又微微咬了一下舌头,补了一句:“看得烦死了。”
谢允的嘴角像是初春的冰河,飞快地倒过疏漏的光阴,缓缓融化出一个成型的坏笑,说道:“什么?在下这种花容月貌都能烦,你还想看什么?天仙啊?”
周翡:“……”
狗改不了吃那啥,姓谢的改不了嘴贱。
谢允笑了起来,周翡不堪直视,掉头要回房梁,却被他开口叫住。
“阿翡,”
谢允勾起冰冷的手指,挑过她飘起的长发发梢,一触即放,他低声说道,“我很想你。”
周翡脚步轻轻一顿。
她觉得一点冰冷的气息克制地凑上来,小心翼翼地与她保持了一点距离,随后谢允隔着袖子上最厚的地方拉了她一把,说道:“我以前有没有同你说过,天下十分美味,五分都到了金陵?”
周翡道:“你还一边啃着个加料的馒头,一边大放厥词,说要请我去金陵最好的酒楼。”
谢允:“那还等什么?”
一刻之后,两人将皇宫大内视如无物,翻出宫墙,一路循着热闹跑了出去。
天已经冷了,花灯却如昼,水汽四下缭绕,围在谢允身边,很快凝结成了细细的冰碴,好似微微闪光一样,他穿过人群,在前领路,不与周翡叙旧,也不问她来做什么,将来龙去脉掐头去尾,只沉湎于这一段说不清是真是梦的当下。
他沿途嘀嘀咕咕地同周翡这没进过城的土包子指点帝都风物,刚开始周翡还有一耳没一耳的听,直到谢允指着一家胭脂铺说道:“你看那不起眼的小铺,取名叫做‘二十四桥’,也是有一段故事,据说两百年前,有一位流落风尘的绝色美人,一曲二十四桥名动天下,后来红颜渐枯,终于妥协于尘世,被一个富户出钱赎了去,临走前,她在这里吹了一宿的箫,后来人有感于此事,便在此专卖胭脂,以箫声为名,取意‘浮生若梦,红颜不老’。”
周翡:“……”
谢允摇头晃脑地叹道:“好好的小美人变成了大美人,还是不解风情。”
周翡无言以对片刻,凉凉地说道:“……是啊?我还以为那家‘二十四桥’是我们寨中暗桩。”
谢允胡乱杜撰被人家当场戳穿,居然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负手笑道:“啧,当年有个人在自家门口,连门都不知道怎么进,一路说了三十二个蜀中典故,二十八个是自己编的……”
他话没说完,人已经一阵清风一般从人群中飞掠而出,过无痕好似犹胜当年,一条踩着青石板四处溜达的小狗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四下看,却连影子都没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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