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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吾已处置过你了。”

太后看着那跪于珠帘外血沁衣衫的身影：“吾今日只想听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esp;&esp;崔珣咬牙垂首，支撑身体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片刻后，他道：“六年前，天威军于落雁岭全军覆灭，郭帅为全名节，自刎而死，天威军其余将士，也全都力战身亡。”

&esp;&esp;他说到后来，声音也带着微微颤抖，太后沉默不语，崔珣叩首：“臣视郭帅为父，视天威军众将为兄，臣，想还他们一个清白！”

&esp;&esp;他眼眶微热，喉咙哽咽了下，再未说下去，只是重重叩了一首，太后仍然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崔珣，吾在大理寺狱中救出你时，就告诉过你，天威军一案，铁证如山，更何况关内道六州，仍在突厥铁蹄之下，奇耻大辱，引来民愤滔天，百姓需要一个宣泄，谁若想为天威军翻案，就会被群起攻之。

所以这案，翻不了。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esp;&esp;崔珣背上衣衫黏在血污之上，稍微一动，衣衫就会扯到伤口，痛彻心扉，他眼神茫然，喃喃道：“臣只是觉得，他们结局，不该如此。”

&esp;&esp;太后于珠帘之后，看着他的嶙峋身影，她久久未语，待檀香燃尽时，她才终于开了口：“所以，你是想借明月珠一事，胁迫吾，为天威军翻案？”

&esp;&esp;崔珣身上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吸气声，仿佛在尽量控制自己的疼痛：“臣打扰公主死后安宁，罪该万死，但臣梦魇之中，总会重见落雁岭一战，所以才一时胆大包天，请太后降罪。”

&esp;&esp;太后掌心，还握着李楹所做的葡萄花鸟纹镂空金香囊，她看着崔珣颤抖的身影，眼神之中，终于划过一丝怜悯，她握紧香囊，一字一句说道：“崔珣，不许再碰明月珠。”

&esp;&esp;崔珣跪在地上，冷汗一滴一滴，滴到乌木地板之上，太后又道：“不许再有

&esp;&esp;福满堂的糖霜，果然很好吃。

&esp;&esp;那晚李楹趴在案几上，下巴枕着胳膊，侧头看着玉壶春瓶中插着的淡黄色迎春花，嘴中含着糖霜，糖霜的丝丝甜味在口中渐渐弥漫，鼻尖是迎春花若有若无的清幽香味，李楹就这样侧头趴着，一直看着开的荼蘼的迎春花，目光旖旎眷念，最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esp;&esp;三千声报晓鼓后，长安城又是新的一日。

&esp;&esp;崔珣早早就去了察事厅，五彩十二章纹榆翟，本应保管在尚衣局，却莫名失窃，宫中，必有内应。

&esp;&esp;只是当崔珣下令缉拿尚衣局可疑人等时，当日看守库房的女史却突然畏罪身亡，线索又断在了此处，不过线索虽断，崔珣却更加断定，猫鬼一事，定然不是蒋良一人之谋，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esp;&esp;而要厘清整件事情，或许，要从事情的起始，蒋良的对食，晚香查起。

&esp;&esp;晚香于二十九年前被太后杖杀，尸首埋于城中乱葬岗，过几日，便是寒食节，寒食节后，鬼门关关，所以大周将寒食节定为祭扫之日，以免鬼门关关上后阴间之人收不到焚烧的纸钱。

&esp;&esp;崔珣于是便让察事厅武侯，彻夜守在乱葬岗晚香的坟墓处，寒食节那日，果然有人来祭祀晚香，但却不是蒋良，而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

&esp;&esp;武侯抓到妇人后，便将其带回了察事厅，崔珣得知消息后，准备乘坐马车赶去察事厅，李楹却说：“我也想去。”

&esp;&esp;她说道：“猫鬼一事，涉及我阿娘安危，我也想一探究竟。”

&esp;&esp;崔珣点头：“那便一同去吧。”

&esp;&esp;这是李楹第三次踏进察事厅，第一次踏进察事厅，是崔珣拷打王良，意图将她吓走，第二次踏进察事厅，是王燃犀招供杀害她的过程，但其实，王燃犀并没有杀她，一切都是崔珣威逼她做的假供，这两次的经历实在不是太愉快，所以李楹跳下马车后，看着乌漆仪门，有些迟疑。

&esp;&esp;崔珣似是看出了她的迟疑，他经过她身边时，轻声说了句：“不会了。”

&esp;&esp;李楹心领神会，她嘴角勾勒一丝微笑，嗯了声，然后随在崔珣身侧，就准备踏进察事厅。

&esp;&esp;只是察事厅门口的石阶上，却坐了一个约莫四岁的稚童。

&esp;&esp;崔珣眉头微微蹙起，在前方引路的武侯停下脚步，回头请罪道：“少卿，这是严三娘的孙子。”

&esp;&esp;“严三娘？”

&esp;&esp;“就是那个祭祀晚香的妇人。”

武侯为难道：“他非要在这里等严三娘，怎么赶都赶不走。”

&esp;&esp;这四岁稚童不走，他们也不能打他一顿，否则，察事厅在长安城更要成过街老鼠了。

&esp;&esp;崔珣道：“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