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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这就受不了了？”

崔珣鹤氅下身形清瘦到几近嶙峋，他把玩着掌中团花茶盏，白玉般的手腕上是一道道见骨伤疤，他轻笑道：“金祢，你放出夜枭，抓我五次，我所受刑罚，是你如今遭受的百倍千倍，你觉得，我会让你轻易死么？”

&esp;&esp;金祢胆寒到浑身颤抖，他抓他五次，他便故意折磨他十日，双倍奉还，此人阴狠，可见一斑，更何况，他还坏他声名，联合裴观岳污他叛国，他岂能善罢甘休？

&esp;&esp;金祢已然吓到涕泪横流：“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住崔少卿，我只求速死……”

&esp;&esp;崔珣抿了口团花茶盏中的清茶，然后放下，悠悠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esp;&esp;金祢绝望万分，连续十日的折磨，让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这十日，他倒宁愿希望崔珣前来审问他，那样，至少还有一个盼头，但如今看来，崔珣并不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只是单纯想报复他，酷刑加身，求死不能，只能日复一日受折磨，这让他如何不崩溃？

&esp;&esp;他痛哭流涕：“不，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招，只求崔少卿大发慈悲，放过我……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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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金祢痛快招供，承认是裴观岳指使他，诬陷崔珣杀死郭勤威，他说，裴观岳本来计划是他与惠妃一起指控崔珣，有惠妃这个可汗爱女作证，崔珣定会下狱，只要崔珣一入狱，裴观岳便会安排狱卒将他谋害而死。

&esp;&esp;只是这个计划出了点偏差，惠妃不知何故突然不愿作证，金祢无奈之下，这才想到从突厥迎回头颅这一招，为自己和裴观岳争取一个月时间做伪证，但没想到，也为崔珣争取了一个月时间。

&esp;&esp;崔珣淡淡看着金祢在白麻纸上一字一句写下供状，他又问道：“惠妃，不是阿史那迦吧？”

&esp;&esp;金祢喘气道：“她是不是，崔少卿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esp;&esp;崔珣眼皮都没抬：“我要你写。”

&esp;&esp;金祢不解，皇帝对惠妃的宠爱天下皆知，难道崔珣是想和皇帝撕破脸皮么？但他如今生死都在崔珣手中，他不敢不写。

&esp;&esp;于是金祢继续写下供状，指认惠妃并非苏泰之女阿史那迦，而是传闻中和崔珣关系不清不楚的阿史那兀朵。

&esp;&esp;他战战兢兢写完后，小吏将供状呈上，崔珣随意瞥了眼，然后便让小吏重新将一张空白麻纸铺到金祢面前，他屏退小吏后，便冷冷看着金祢：“继续写。”

&esp;&esp;金祢懵了：“崔少卿，该招的我都招了，还要写什么？”

&esp;&esp;崔珣一字一句道：“落雁岭，天威军，写！”

&esp;&esp;金祢重伤的身子在不停颤抖，他哑着声音道：“你要为天威军翻案？”

&esp;&esp;“是。”

&esp;&esp;“太后同意么？圣人同意么？崔卢两位相公同意么？”

金祢震惊之余，隐隐有了快意之情，任凭崔珣再怎么翻手为云，如今不过也在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罢了，他嘲弄道：“除了你，没人同意。”

&esp;&esp;崔珣只是淡淡说道：“我要翻案，轮得到旁人同意么？”

&esp;&esp;他道：“你不写，可以，察事厅的八十一道酷刑，你不过尝了十道，剩下的，大可逐一尝过。”

&esp;&esp;金祢咬牙，身体痛不欲生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承认，他不是什么骨硬之人，这天下，骨头硬成崔珣那样的，寥寥无几，偏偏他不是其中之一。

&esp;&esp;他惊惧之下，只能招道：“突厥人根本不信任我，我也并不知晓落雁岭详情，我只知道，当日随尼都可汗进攻丰州之时，尼都可汗并不攻城，而是率二十万大军埋伏在数百里外的落雁岭，我不得其解，想跟尼都可汗打探，都被他斥退，于是只能跟他最信任的附离卫胡禄打探。”

&esp;&esp;“胡禄说，尼都可汗埋伏在这，是准备等着捕一群狮子，我问他，什么狮子，胡禄只是一笑，却不挑明，我又试着问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捕到这群狮子，他说，狮子的朋友，亲手将狮子驱赶到猎人的陷阱中，当然能捕到，之后，天威军行军到落雁岭，被尼都可汗一网打尽，我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胡禄说的狮子，便是天威军，而亲手将狮子驱赶到陷阱中的朋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除了时任丰州刺史的裴观岳，不会再有

&esp;&esp;囚室内，崔珣听着金祢的招供，袖中握着的荷囊似乎都冰冷起来，彻骨的寒意往心头涌去，他攥紧荷囊，漠然道：“所以，我伯父准备怎么做？”

&esp;&esp;金祢道：“崔相公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郑筠要对永安公主下手，那就不要阻止他，只要他真的杀了永安公主，那先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对世家动手，百姓不会理解皇帝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新政杀人，但一定能理解皇帝为自己惨死的爱女杀人，因为试问，谁没有自己的儿女呢？谁的儿女被杀，他会不想报仇呢？”

&esp;&esp;金祢想到那日崔颂清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他仍有些不寒而栗，他自认为自己这个暗探头子够没人性了，没想到崔颂清这个顶级世家培养出的嫡出公子，居然更没人性。

&esp;&esp;崔珣冷声道：“先帝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