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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人抱怨不迭,他们大多是做买卖的,来到京师附近的州县,少不了下船买些货物带到南边去贩卖,这还不到半个时辰,能买什么?
船家一脸歉意,给众人赔不是:“刚才官差过来传话,有贵人的船要过来,我们这些船都得开走,不然贵人的船进不来。”
众人惹不起贵人,纷纷派人叫回下船的伙计家人,渡口的船家纷纷解缆扬帆,离开渡口。
他们的船刚走,南面运河上,一条威风凛凛、用锦帛装饰的大船破开朦胧晨雾,朝渡口扑了过来,大船上数面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甲板上隐隐有寒光闪烁,亲兵卫士持刀立在旗下。
渡口还有几条船没来得及开走,船家满头是汗,大声催促,然而他们的船帆刚扬起来,大船竟然不管不顾,直接撞了上去!
轰隆隆一阵巨响,夹杂着恐惧的惨叫,一条小船被大船无情地顶到渡口的长桥上,有船家和水手落水,岸上的人避让不及,也被大船掀起的波浪卷入大河里,渡头一片呼救声。
岸上的人和旁边的船只慌忙去搭救,而大船若无其事地停靠,船上之人大摇大摆下船,钻进等候在岸边的马车里,扬长而去。
谢蝉他们的船已经离开渡口很远,船家眺望渡口的惨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对众人道:“你们看到了吧,那是宁安长公主家的船,天家骨血,金枝玉叶,刚才要不是我们走得快,现在大家和河里的人一样的下场!”
长公主身份尊贵,众人不敢议论,摇头叹息。
谢蝉眉头皱起。
宁安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姐姐,现在是长公主,以后会成为大长公主,她性子极为跋扈,府中豢养的门客、管事、扈从仗着她的庇护作恶多端,民间多有怨言,各地官员畏惧长公主,不敢过问。
“你们看,又有一条船过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一条和宁安长公主家的船差不多大小的大船从南面行驶过来,往渡口去了。
和长公主家奴的盛气凌人不同,这条船没有急着靠岸,等其他船只避让开了,才慢慢靠到岸边。
范德方踮起脚张望,辨认船上旗帜上绣的大字,对谢六爷道:“是靖安侯沈家的船。”
谢蝉眼皮一跳。
靖安侯代代掌兵,大晋无人不知。
谢六爷这两年长了不少见识,听说过靖安侯,感叹道:“靖安侯府上不愧是百年望族,家风正派。”
大船继续往南,路上,他们又看到几条官家大船朝着京师方向而去。
范德方疑惑:“都是侯府世家,看样子是女眷……怎么这多人家赶着一起进京?”
谢六爷人逢喜事精神爽,哈哈笑道:“也许是京里哪位贵人办喜事?”
范德方叫人去打听。
谢蝉坐在一边看账本,没有插话。
有些事会提早发生,而有些事不会改变。
长公主、沈氏、谢氏、卢氏、王氏……世家女眷纷纷进京。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皇帝这是打算要为皇子指婚了。
这其中,可能包括被圈禁的李恒。
皇城。
天气还未转暖,迎春花已经吐出嫩黄的花蕊,串串枝枝,金英翠萼。
这日,天气晴朗,皇帝在御花园举行家宴,诸王公、皇子公主、郡王郡主在席,席间觥筹交错,笙歌阵阵。
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天下大治,海晏河清”
的恭贺声和笑语中,忽然响起刺耳的哭声。
众人错愕,停了说笑,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公主李蕴坐在案几前,掩袖啼哭不止,宫女太监在一旁苦劝,她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其乐融融的家宴,顿时蒙上几分悲凄,众人面面相觑。
宴席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帝手里拿着酒杯,瞥一眼李蕴,“蕴娘,怎么哭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蕴身上,她吓得心惊肉跳,浑身颤抖,想起李恒教她的那些话,哆哆嗦嗦地呜咽:“我……我……我想阿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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