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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若贞一身甚乏,睡得昏沉,竟睡过日头,翻身下床时,早不见锦儿身影,知她必寻张甑去了,只得幽幽叹一口气。
正是:人间有情花失色,相逢时难别亦难!
话说锦儿一早离开林府,去间壁药铺约见张甑。
那张甑与锦儿定下终身,这两日心情大好,正在兴头之上。
他忽见锦儿飘然而至,不由大喜,忙抢近前来,正要搭讪。
却见锦儿一脸凄凉,双眼哭得红肿,更不正眼瞧他,直楞楞地盯着前方。
他不由心中慌乱,问道:“锦儿,你容颦不好,是谁欺负了你,说与我知,定为你解气!”
锦儿凄然一笑,率了率长发,仍不瞧他,只道:“今日前来,是来是来告诉你,那日我一时冲动,所说之话,全不做数,你我缘分已尽,从此一刀两断!”
言罢转身便走。
张甑胸口如受棒击,他心慌神乱,忙一把拉住锦儿,急道:“你你今天怎么了,我做何错事,便这般分手?”
锦儿羞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放手,拉着我干什么!
我还要回去给小姐做饭!”
张甑好没来头,怎肯放手,大声道:“没来由,如何便要分手?你且说个明白,若是我做错了,你万般责罚便是!”
锦儿流泪道:“你没错,是我错了。
从今之后,你休再以我为念”
张甑急道:“这,这却是为何,你不说个分明,我死活也不放手。”
锦儿叹一口气,一咬下唇道:“也罢,你既然想知缘由,今夜戌牌时,在牡丹园相会,我自会说个明白。”
言罢一甩手,泪奔而去。
张甑呆立半晌,如坠地狱。
他失魂落魄,回屋倒在床上,心绞般伤痛,不由昏睡半日。
待午时醒来,忽转念一想:“锦儿平日甚喜捉弄旁人,这回定是试我诚心。
想前日与她定情时,竟忘送她定情之物,故惹她生气。
若真要分手,为何又约我去牡丹园厮会?”
想罢,坐起身来,兴冲冲取出家中银两。
他不甚有钱,却取了十两大银,跑到鼓楼名家铺子,买了一条黄金嵌玉簪子。
一路小跑还家,心道:“这条簪子,甚是精美,权做定情之物,锦儿必然喜欢。”
吃过晚饭,刚过酉时,他便耐不住了,两步并一步,去牡丹园等锦儿来,此时夕阳正红,又适逢初夏,那东京牡丹园中,绿林参参,群花争艳,当真是金明池上三春枊,小宛河边四季花。
霭霭详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他在牡丹园来回跺步,心中叨念:“我曾在此间对牡丹仙子立誓,若负锦儿,便死在牡丹花前。
我既立此誓,定娶锦儿,终身不负!”
不觉之间,天色渐晚,一道残阳坠去,暮辉尽散。
牡丹园中,月上枝头,夜虫唏吟。
张甑正反复诵颂那誓,忽听小宛河边牡丹花林内,传出一女子声音:“妈妈,蔡师师这名姓实是不妥,不如改作李师师吧。”
这声音清清扬扬,如晓风抚柳,如清泉润肺,直渗入他周身经脉,全身似要飘了起来,张甑正求牡丹仙子赐福,心里惊道:“天下竟有这般动听之音,难道真是牡丹仙子现世,可折杀我也!”
他转眼便向小宛河边瞧去,但见花林之中,萤虫扑烁,隐隐约约,立一红衣女子,容貌只是隐现,但那亭亭玉姿,卓卓不群,已令牡丹失色,只看得张甑挪不动半步!
有诗为证:芳年声价冠汴梁,玉貌花颜赛罕俦。
要教龙颜贴香体,欲引群雄尽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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