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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一下子就被震住了,老老实实接着练磕头。
她事先想了一肚子的话,见了谢宁要怎么说。
一定得先声夺人,不能让她摆什么妃子娘娘的架子,先给她个下马威,自己可是她的亲婶子,长辈焉能不敬?
得提点她可别忘本,没有娘家倚靠她的荣华富贵也不会长久。
世上哪有一枝独秀的道理?宫外头也得有人帮衬着才行啊。
趁着她现在有身孕,赶紧着给皇上吹吹枕头风,讨点真金白银的好处才对。
自家男人没有那死鬼老大的本事,大半辈子都窝在衙门里做个小吏,谢家早就风光不在了,一天一天的在走下坡路。
可现在有个侄女儿出息了,提携一下自家叔叔,谋个有油水有权势的官儿当当才对啊。
可这些念头这些想法,进了宫门谢夫人就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团乱轰轰的,耳边也是嗡嗡的好象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响。
进了永安宫的宫门,绕过正殿,到了谢宁现在起居安寝的后殿。
谢宁坐在正中的位置,隔着一道帘子,谢夫人连她的身形都看不清楚。
领路的宫女在她肩膀上微微一按,谢夫人身不由己扑通跪下,按着尚宫教的行了叩拜大礼,嘴里木木的,已经背熟的套话就说了出来。
“民妇谢刘氏请贵人安。”
和谢刘氏不一样,虽然隔着一道帘子,可是从帘子这一边看,却能把帘子外的人看的很清楚。
谢宁听到她的声音时还有些愣神。
虽然舅舅家与谢家不是一个镇子,可是毕竟是同个州府,乡音相近。
谢氏官话讲的不熟,乡音很重。
谢宁有好久好久没有听到熟悉的乡音了,虽然现在帘子外头跪的人是那个狗都不爱搭理的婶子,她还是因为听到的声音而出神了。
这声音让她想到了舅舅家老家的旧宅子,大清早天快亮的时候家中的下人就早早起身,挑水、劈柴、洗衣烧饭,隔着院墙还能听到巷子里邻家妇人们的声音,响亮泼辣,说话声音又快,就好象放鞭炮一样。
连舅母说起话来,也会带着相近的口音。
旁人都说严父慈母,在林家就倒个儿了。
舅舅倒是老好人,挺好说话的。
舅母就比较厉害,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她管着。
谢宁回过神,轻声说:“免礼。”
外头谢刘氏这才被宫女拉扯着扶起来。
她有些晕头转向的,刚直起身想左右打量一二,正撞上宫女冷冰冰的目光,连忙又把头低下去。
“婶子这么老远来京城,一路劳顿辛苦了,家里好吗?”
谢刘氏结结巴巴地说:“不辛苦,不辛苦,家里都平安。
贵人在宫里,一切都好吧?”
一旁宫女和一个有年纪的尚宫听了这话,都皱了起眉头,谢刘氏顿时又惶恐起来。
“我在宫里一切都好。”
这些话都是官样套话,下面谢刘氏还有一大篇话想说,可是就象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样,就是说不出来。
她连帘子后面的人都看不见,一句“大侄女儿”
到了嘴边都喊不出来。
更别说喋喋不休诉苦索讨。
宫女给了她一张圆凳坐下,又捧了一盏茶递过来。
谢刘氏想着这可是宫里用的茶盏,宫里头喝的茶,喝下肚是什么滋味儿她没品出来,捧茶盏的手倒是哆嗦起来了,盏碗和碗盖碰的叮当作响。
谢宁问:“婶子是一个人来京城的?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谢刘氏终于接上了话茬,赶紧说:“我带着你大姐还有妹妹一起来的,现在住在我娘家亲戚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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