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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什么?”
“恩师为何要造反?”
他抱着头,“恩师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将父亲的遗愿发扬光大。
为何短短几个月就改变了主意?毫无道理。”
胡秋水道:“其实,那时候的大人……”
她将自己被方横斜胁迫,带兵器送入京的事说了一遍,又补充了几条自己听到的消息以及沈正和的猜测。
慕枕流突然明白,沈正和当时会做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被方横斜、皇帝、千岁爷等各方势力挤兑到了悬崖的边缘,进一步是刺刀,退一步是深渊,而是意识到他的复起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美丽的假象,皇帝用他并不是指望他挽回颓势,开创气象,而是像五指山一样压制方横斜。
这对于一心重整朝纲,完成慕宪遗愿的沈正和来说,不啻是最沉重的打击。
“起兵之前,大人叫我带一句话给你。”
慕枕流专注地盯着她。
她说:“大人说,‘抱歉,我输了’。”
抱歉,我输了。
一声道歉,一声叹息,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慕枕流的脑海。
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沈正和做这个决定时的无可奈何和义无反顾。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走入绝境的奋力一搏。
这一声抱歉,不止是对他,还是对他的父亲,他们共同理想的歉意。
这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他无法再引领慕枕流走下去。
或许是太累,或许是太难,又或许是太寂寞。
沈正和选择了最直接最危险最决绝的方式,倾毕生余力搏一线生机,最后如预料的一般,一败涂地。
天机府。
谢非是一脚踹开方横斜的书房门。
方横斜正拿着一块纯白绢帕轻柔地擦拭着古琴上的灰尘。
“已经一天一夜了。”
谢非是咬牙切齿地说。
方横斜看了看天色:“天色蒙蒙亮,一天还未过,才一夜。”
“他已经在那种地方待了一夜!”
谢非是脸色发黑。
方横斜道:“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谢非是眯起眼睛:“更多的时间做什么?”
“看清事实。”
方横斜放下绢帕,手指轻轻一弹,摇头道,“江山如琴,心中有谱才能弹出盛世华章,胡弹一气,只是扰人扰己。”
谢非是道:“你听过他的琴?”
方横斜置于琴弦上的手微微一顿,失笑道:“师兄见谅,是我失言。
皇上已经召见了我三次,今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等我回来,就顺道接师嫂出来。”
谢非是冷冷地说:“晚膳不见人,我就闯皇宫。”
方横斜哭笑不得:“为何你们都喜欢闯皇宫?”
席停云不肯跟霍决走,霍决闯皇宫。
慕枕流被关在牢里面,谢非是闯皇宫。
看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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