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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慕之听了王老三的话,直觉这其中有些蹊跷,不禁问道:“他有什么烦心事?”
“想来大人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男女嫁娶都爱讲究个攀比。
下聘时男方要准备重金作彩礼,否则婚姻不成;女子过门时一定要带丰厚嫁妆,否则在夫家就抬不起头来。
所以不光是富户缙绅争相斗富,就连小户人家,也多有为了给儿子娶妻、女儿办嫁妆,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的。”
那王老三跪在堂下道,“这冯家二郎,去年就已经和本县某家通了媒妁,结婚已久,可惜女家的兄嫂为了索要彩礼,迟迟不肯让小姑去夫家。
冯家为了这事,备了好几次礼过河去女家讨人,都没成功,真是伤透了脑筋。”
近年来民间因为嫁娶丧葬越来越奢侈,滋生出许多问题,韩慕之自然也知道。
比如日前劫持罗疏的白蚂蚁抢亲船,就是一例。
这类恶徒专为无钱娶妻的光棍或者鳏夫抢亲,因此尤其爱抓刚刚守寡的妇人,逼其再嫁,以此从中获利。
只是冯家二郎遇到的这件麻烦事,与玄清道士的死是否有关,却又不得而知了。
冯家住在河西,捕快一来一回时间便耽搁到了晚上,韩慕之索性退了堂,命皂隶将王老三和冯二郎分开收监,案子留待明日再审。
次日一早升堂,当韩慕之第一眼看见被皂隶押入堂中的冯二郎时,心中便忍不住怀疑自己查案查错了方向——眼前这人长相清秀、举止斯文,因为被关押了一夜而面露惊怯,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和命案挂钩的人。
可如今摆在面前的线索,只有这一条还可以勉强往下走,他只得一拍醒木,望着堂下问道:“堂下可是河西冯铨?”
冯二郎跪在地上,颤着声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正是冯铨。”
韩慕之听了他的回答,便又问道:“好,我且问你,数日前你为何向王老三包船?”
冯铨一听韩慕之问起包船的事,面色顿时又白了三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小人包王老三的船,是为了给客人送磨好的面粉……”
他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在撒谎。
韩慕之眉心一皱,并没急着戳穿他,而是换了句话问他:“你送面粉的这段时间,船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没有,小人送好面粉,就将船还给了王老三。”
冯铨故作镇定地回答完,却不自觉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韩慕之听着他心虚的语调,不由冷笑了一声,问跪在冯铨身旁的王老三道:“冯铨说他包你的船,是为了送面粉,这话是真是假?”
王老三闻言一愣,下一刻便为自己叫起屈来:“大人明察,他包了小人的船,小人又没跟着,哪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哦,是吗?你再仔细想一想呢?”
韩慕之盯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王老三接收到韩慕之的暗示,心知再推脱下去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回忆,愁眉苦脸了半天,终于醍醐灌顶地扬声道:“啊,小人想起来了!
往日冯家如果包小人的船运面粉,还船的时候,舱里总会落不少白面,小人还得替他们清扫清扫。
可是这次船还回来的时候,舱里是干干净净的,可见冯二郎是在撒谎!”
跪在一旁的冯铨一听这话,浑身立刻发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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