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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河与舟 8（第2页）

宽阔的江面在月光中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

江堤在冬日也绿草茵茵，三五成堆的少年少女，围着一簇簇火树银花，手里的烟火短暂又炽热地燃烧着。

他们光滑的面孔还没有印上世俗的阴影，灿灿烟火在他们的瞳孔里，幻化成纯粹的热情。

丁念手执长条烟花，点燃一端，小小的火花照亮了她不时绽放的笑脸。

萧河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自己多么幸运，能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尽管她现在喜欢着别人，然而她像是点燃了烟火，成倍释放的能量，不仅属于她，也属于每一个仰起头看天空的人。

萧河第一次为丁念感到心慌，此刻他有些不确定，徐舟会不会有一天也仰望天空，然后改变自己？

“萧河，我们把最大的那个烟花放了吧？”

丁念指着袋子里。

说是最大的烟花，也只有手腕那么粗。

丁念用长条烟花点着引信，稍候几秒，一团金色从纸筒里蹿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跃入空中。

一朵紫色的花，在夜空中炸开，比想象得大一些。

丁念仰着头，如痴如醉地看烟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稀薄，最后变成点点火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每次过年在江边放烟花，抬起头总看见徐舟的脸，半透明地映照在火星之间。

小时候，看到巷子里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们，除夕夜提着烟花出门，她很羡慕。

她想，十八岁以后，也要和徐舟去放烟花。

但到了可以放烟花的年纪，徐舟一次也没有回来。

除夕夜要和徐舟一起去江边放烟花的愿望还在持续——也许自己并不在意能不能和徐舟成为恋人，因为和他一起看到美好景物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忘记了恋人是不去江边放烟花的。

是啊，她多想让徐舟看到像烟花一样美丽的世界，那是她眼中的世界，五光十色，熠熠发光。

徐舟却否定了她，他说她也早晚会明白。

明白什么呢？明白烟花总会消散，明白夜晚是丑陋的，明白人和人不可能全心相待，明白欺骗和背叛才是真实？

丁念遇到了成长中最棘手的课题。

这一回，她也希望能依靠自己克服困难，寻求答案。

她不想逃避。

如果她明明喜欢他却逃开他，不就等于他的说法是对的了吗？

在绚烂的烟火下，丁念对萧河说：“我想了好多天。

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徐舟。

放假回去以后，我会真正地努力一次。”

“你之前就很努力。”

“之前我只是自己在努力。

这次我要让他看见，有一个人这么这么的喜欢他。”

萧河看到，丁念脸上光影交错，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决然。

“他有喜欢的人了。

而且他忘不掉。”

萧河擦掉丁念额头上的一丝灰烬。

丁念点点头，眼神仍是坚定不移：“我知道。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只想让他有勇气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好。”

萧河温柔地牵起嘴角，“别等寒假结束。

你要快一点行动。”

萧河想说，你要快点把对他的感情全都燃烧掉，越快越好；我就快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