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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数转,那座寺院缓缓映入眼帘,规模不大,只有两三楹院落错落有致地挨着,两个光着脑袋的小沙弥一左一右沿着台阶清扫下来。
秋姜扶着元晔上前唤道:“小师傅。”
那小沙弥被二人打扰,侧转过身来,只微微打量他们一眼,躬身行了个佛礼:“檀越圣安。
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秋姜正要开口,李元晔先她一步道:“在下与拙荆是南地钱塘的小士族,此次北上拜谒亲友,不料途中遇到山贼劫掠,侥幸捡回半条性命。
望小师傅怜悯我们,收留我们一晚,明早天一亮我们就走,绝不徒扰清修。”
“施主严重了,借宿事宜,小僧还需请示师傅。”
说罢一躬身,去了院内禀告。
大约半盏茶功夫,那个小沙弥领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和尚走出寺门,此人和蔼可亲,容色慈祥,身上的袈裟浆洗地褪了颜色。
走到台阶下,他对二人施礼,又伸手为他们指引:“二位施主请。”
“有劳大师。”
方丈带他们过了二重院落,在前面解释道:“鄙寺狭窄简陋,实在没有多余的厢房,既然二位是夫妻,老衲便为二位安排了一间禅房。”
元晔笑道:“全仰仗大师照顾,能有一席之地已经不易,怎能再行挑拣?”
“如此,老衲便心安了。”
带到之后,方丈作了个佛礼,带着随性的小沙弥从走廊侧面告退。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门洞后,秋姜怒道:“你为何谎称是我夫君?如今只有一间房,你让我睡哪儿去?”
元晔一只手推开房门,道:“只是权益之计。
贼寇未退,不知尚有几何之众?如果与三娘分居两侧,恐有生变,晔心里实在不安。”
秋姜听他语气,分明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气焰顿时落了下来,懦懦地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腹诽。
房间不大,却很干净,外面置佛堂,有明黄蒲团供香客跪拜,向南一面的帘幔被人挽起着,内有矮榻,作为休憩入睡之用。
榻上整齐地叠着一床棉被。
秋姜扶他过去坐下,自己抱了枕头去外间。
元晔却在她身后招手:“三娘回来。”
秋姜转身,怒视他:“怎么?”
心道,难道他真有不轨的企图?
元晔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笑道:“山间夜间寒凉,三娘是女子,自然体弱,还是请上塌。”
转身抱了另一个枕头便往外面走。
秋姜方知道自己误会了,拉住他道:“是三娘不对,三娘误会郎君了。”
元晔回身望向她。
秋姜低头一笑,转而又抬头望向他,道:“亡命之迹,朝不保夕,哪里还计较这些?况且三娘信任郎君,绝非那些趁人之危的宵小小人。”
她拿过他手里的枕头,转身铺在内侧,弯腰铺开了床褥。
回头,她才发现他一直望着她,再淡然的人脸上也会有些不自然。
秋姜再不像平时那般伶牙俐齿了,转头望向别处。
过了好一会儿,元晔在她身后道:“若是此番侥幸脱身,晔必娶三娘。”
秋姜不由双手交握,手心出了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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