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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雪参,亦名白须头,属阴者,色白味甜,须白如雪,短而稀,多见于树下草阴湿暗之地,地上十年者无花,百年者花碎成红。”
“芦蓝,属阴者,茎粗而独叶如轮,叶背紫而红,日出低伏月出高挺,常见于山崖断壁,远视如圆盘,非能者不可摘。”
“血毛芽,属阴者,非雨雾天时不可见,常附淤泥泽洼,密连成片,有如绯红……绯红……什么皮……”
“啊……”
何子舟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此时天还未破晓,深蓝的天空中星星尚在发光,窗外还在一片蒙昧中寂静,屋里的烛火已显得力不从心,他在自己的木屋里已经背了整整一夜。
“才学会三百个字,怎么感觉还是跟没学过一样。”
何子舟努力伸了伸懒腰,拾起一片树叶夹在书里,缓缓合上,封面上的六个字在微弱的烛光中沉默。
“低阶药草图……鉴。”
何子舟目光闪烁,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然后吹灭烛火起身,在一个半月前他面对着这么厚的一本书,恐怕还只能是愁眉苦脸的发愣。
多亏了韩小天的照顾,在小须山的一个半月,何子舟每天都会去找韩小天学习十个字,韩小天则拿出一沓厚厚的黄色糙纸和一支竹毛笔,何子舟会勤快的自己磨墨,每当他笨拙的执笔练字时,韩小天总会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
“我总算理解当年我老爹让我读书时的感受了。”
不过牢骚归牢骚,何子舟倒是不卑不亢地一直保持学习,白天他去自己的那两亩灵田里劳作,到了夕阳西下时便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张一张地练字,一个月下来,他总算可以磕磕巴巴的读懂这本“低阶药草图鉴”
的一部分了。
当然这离背熟还有一定的距离,何子舟起身轻轻推开木门,冗长的嘎吱声在还未破晓的凌晨显得格外响亮,他披上薄薄的蓑衣带上斗笠,这套行头可以防止被夏末浓重的露水打湿全身,何子舟抬头望了望天色,然后挑起扁担高高低低的向着山下行去。
这两亩灵田是何子舟在小须山上的一个月以来,最为用心的地方了,他甚至起的比在宝安村时还要早些,就是为了那心心念念的二十斤产量,他从来没有种过什么乌涎草,更不知道该用什么催化,在一个月起早贪黑的精心呵护后,何子舟果然没有交上差。
他甚至都连一斤产量都没有种出,那批可怜的乌涎草幼苗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两亩紫色的土地中,那天早晨何子舟望着像秃子一样的灵田,呆呆地立在原地,绝望的只想寻死。
最后还是韩小天出面帮的忙,他拎着一包裹的东西上面向孟司求情,在一番忐忑不安的等待之后,孟司终于冷着脸道:
“好吧,下个月你去种不用法术催化的苦灵草好了,不过这个月的二十斤产量还是要补上!”
何子舟顺着一条小路慢慢地移动脚步,路旁生着一些参差不齐的樟树和灰梧桐,在快到山脚时他又往东面走去,地上的杂草开始多了起来,横在他肩上的扁担结了一层水渍开始变滑,最后何子舟在一口黑黝黝的水井边停下脚步。
他扶了扶有些歪的斗笠,然后放下扁担上的两支水桶丢入井中,随着噗噗两声,何子舟弯腰看见水桶渐渐没入水面,黑沉沉的水面浮动起阵阵浪花,他刚要转动井边的轱辘,突然静止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井中。
原本漆黑的水面波纹渐渐平稳,在凌晨的微光中缓缓映出一个蓝色的影子,何子舟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影子,身体一直弯到了井中,他双手死死把着湿滑的井边,看着黑的本不能看见任何东西的水面,那个蓝色影子逐渐清晰。
“扑通!”
何子舟重心不稳一头栽入井里,冰冷的井水让他犹如坠入冰窟,他伸出脑袋狠狠地吸了口气,抓住井绳拼命往上攀爬,他抬头仰望,头顶圆圆的井口嵌着深蓝的天空和黑色的张牙舞爪的树枝,一株冰蓝色的花朵静静地站在树枝的枝头,像一位屹立万年的冰山美人。
他手脚并用爬出水井,来不及拧干衣服趟着露水来到这颗树下,何子舟抹了一把脸,又回到井边拾起扁担,颤颤巍巍的伸出扁担去够那颗树枝,他小心翼翼的用扁担将树枝勾了下来,那株蓝花就这样移到他的眼前。
“太……美了……”
何子舟轻轻的把他摘了下来,捧在掌心中,仔细去认这株花的样貌,七瓣像冰一样晶莹的蓝色花朵一层层的叠住,黄绿色的花萼托住花身,最中间的花芯如同毛茸茸的金色毛球,这超出了何子舟所有的认知,像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他是第一次见到。
何子舟突然想起房间里的那本“低阶药草图鉴”
。
来不及细想,何子舟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回木屋,淋着一身泥水推开木门,他重新点燃蜡烛,摇曳的烛光下他擦了擦潮湿的手,一页一页的翻看图鉴,烛光映出他满脸的兴奋。
“没……没有?”
何子舟身体一下坐直,还是不敢相信,他又从后往前翻了一遍,三百多页的内容记载着七百多种的药草,他还认不全所有的文字,只能将这些药草的图画一副一副的比对,用手指指着图画查看,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燃尽,窗外早已天亮。
“乖乖……这图鉴里都不曾记载的,莫非不是低阶药草?”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桌面上的蓝花,还挂着早晨沾上的露水,不是低阶药草,那这价值……
何子舟胸口剧烈起伏,心跳不知觉加速,他从小以来不知道何为财富,习惯家徒四壁的他曾听着宝安村里的人道着朱家的财产,对他来说只是个触摸不着的概念,他也生不出羡慕或自卑的情绪,对他来说,清儿就是一切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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