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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是阿云,可不能代表方大田。
再以方才卖药一事为例,如果说那郎中收取钱财之后,并没有将药卖给病人,这当然是一种欺骗。
但同时,若是郎中的药没有起到作用,并且还令病人的病情加重,这同样也是一种欺骗。
小民完全相信方大田是真心实意将侄女许配给韦阿大。
但是......。”
张斐话锋一转,道:“当初是方大田主动上门,告知韦阿大,其侄女温柔贤淑,善良俊俏,诱使韦阿大用其家祖田来换取这门婚事,此非善事,已经牵扯到利益关系。
可事实确实截然相反的,其侄女绝非善类,这直接导致韦阿大的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已经构成以婚骗财之罪。”
货不对板,也是一种欺骗。
徐元道:“如果说方大田与韦阿大之间的沟通真的有所误会,那官府也会酌情考量的,但你告得可是方大田伤人之罪。”
张斐道:“敢问徐主簿,如果方大田没有欺骗韦阿大,那么韦阿大还会否遭受到这般伤害?”
徐元摇摇头。
张斐道:“换而言之,韦阿大被砍伤,皆因方大田的欺骗所至,但由于此乃其无心之过,且他一直以来积极配合官府调查,适用于免所因之罪,也就是免其诈骗之罪,追究其伤人之罪。”
许遵眼中一亮,憋笑不语。
将此条律例应用于此,至少比用在阿云身上要合理得多啊!
说到这免所因之罪,徐元更是气愤不已,当即反驳道:“我方才只是说官府会酌情考量,可并未说就判定他已经犯下诈骗罪,毕竟方大田将侄女许配给韦阿大,也是行长辈所行之事,而且根据我所得知,许多父母、媒婆在做媒之时,都有言语夸张之嫌,若以此来论罪,只怕许多人都会来此告状。”
他也是经验丰富,他此时也明白,张斐告得虽是伤人之罪,但关键在于是否构成诈骗罪。
如果不构成诈骗罪,那么就无法引用免所因之罪,这伤人之罪,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温柔贤淑,俊俏善良,即便不符合事实,是否能够构成诈骗罪,也是有待商榷的,关于这一点徐元可以引用大量的实例,来证明这无法构成诈骗罪。
因为大家做媒都这么说,这几乎可以列为一句口头禅,哪怕是后世的律法,也难以以此来做出判决。
张斐从容淡定道:“徐主簿此言差矣,诈骗之事,皆是人之常事,否则的话,也难以成功。
为什么人人都这么说,却没有出现这种事?这一切都因为方大田太过贪婪,太渴望得到韦家的田地,不顾阿云本人的感受,也未将阿云的心思如实告知韦阿大,从而导致出现此等惨案,他虽无害人之心,但他确有取财之意,其心也并非是要成人之美,乃利欲所至,用谎言去获取利益,这足以构成诈骗之罪。
除此之外,据我所知,阿云当时正在为母守孝,依照我朝律法,此时是不许婚嫁,而且此律法,事关乎人伦道德,故人人皆知,但方大田知法犯法,仍执意将阿云许配给韦阿大,就律法而言,这门婚事是不能算数的,以一门律法都无法承认的婚事,去索要对方十亩田地,这足以断定此乃诈骗行为。”
徐元听得眉头一皱,不免看向许遵。
许遵似乎料到他会看来,悄悄给予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此与我无瓜。
我还真是小觑此人了。
徐元顿时显得很是沮丧。
如果仅凭那几句夸赞之语,便想让方大田受到惩罚,那他是绝不允许的。
但如果以守孝不能婚娶作为判罚基础,那他就有些犯难了。
倒还真不是说律法规定如此,因为民间自有民情在,在普通百姓家,只是说守孝期间,不得举办婚礼,而不是说不能纳征。
方大田所为,不能说是违背礼法。
可关键就在于,许遵已经用此法驳回大理寺的判决,大理寺那边也已经撤回恶逆之罪,不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他若要较真得话,大理寺那边能放过他们吗?
这甚至会影响到许遵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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