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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阿娈身后正好冯翊公主元仲华从里面走出来,显然是听到了高澄的话。
脱口便道,“夫君若是觉得是我教阿娈轻慢了侍妾,只管责罚我,不必难为阿娈。”
她也声音冷硬,虽然垂首貌似恭顺。
高澄没说话,看她虽是家常衣裳,但洁静整齐,发髻也梳理得很清爽,容色极清丽。
想想元玉仪面色萎顿,尽是疲惫之态,她也明知道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心里更是不快。
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了,冷冷道,“下官不敢责罚殿下,殿下自便就是了。”
阿娈从未见世子这么容忍过谁。
但眼见得世子和世子妃生了嫌隙,更不能让世子把这种不快忍在心里,便跪下求道,“奴婢有错,愿领鞭笞。”
元玉仪这时也跪下来向高澄道,“求世子息怒……”
说罢抬头看着高澄。
高澄见她目中殷殷相盼,莹莹欲涕,甚是为难的样子,顿时便明白了。
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她道,“依你便是了。”
似是无意一般,扫了一眼元仲华,恰是元仲华也抬头来看他。
见她目中甚是委屈,便觉得心里刺痛,若有所失。
瞬间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元仲华说,可是又说不出来。
元仲华并未给他机会,又貌似恭顺地垂首道,“夫君若是嫌我不够谦恭,只管给我换个地方住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把这院子让给高澄和元玉仪居住。
高澄心头一震。
她将他们成婚时帝后赏的玉佩轻易给了高洋,如今连他们成婚的居处也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抛开不要。
他心里更刺痛,再一次忍住了没发作,还是淡淡道,“殿下在此住习惯了,不必离开。”
他又看了一眼仍然跪着的阿娈,“你也起来吧,好好服侍殿下。”
又向元仲华道,“下官告辞。”
说罢便拉着元玉仪转身而去。
直到出了这院子,无人处,方停下来。
看看元玉仪疲惫至极的样子歉然道,“让你跟着受牵累了。”
这话说得客气又疏远。
让人恍然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近。
元玉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是个会为别人想的人。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心并不在此,若即若离一般。
强压下去这种恐惧,笑道,“我知道世子烦乱事颇多,只恨不能为世子解忧,更不必为我再与世子妃生隙。
若是能长伴世子左右,只要天天能看到世子,我便心无所憾了。
只愿世子日日无忧,我心愿足矣。”
高澄看着她好像有点走神,半天忽然道,“得卿我之大幸,天眷我矣。”
元玉仪听了这话,又看他神思不属的样子,心里倒犹疑了。
黄昏时最易断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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