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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
秋姜又要跪地。
“别动不动就跪的。”
皇帝的神色有些冷,凉凉道,“初见时你可不是这样。
时日久了,怎么和那帮人一个模样了?”
秋姜低头缓声道:“那时不知陛下莅临,自然肆无忌惮,如今面前所站是九五之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主威严,震慑四海。
奴婢小小女子,怎能不惧?”
皇帝神色微缓,见她虽是如此说话、低眉敛目,但是神色从容,显然并不真的惧怕,忍不住笑道:“好了,朕与你说笑的,别放在心上。”
秋姜没有应答,心中却舒了一口气。
皇帝走出几步,直到停在那秋千前不远,举目望去,神思淼淼,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唇边的笑意中多了一丝苦涩:“昔年,朕与舍妹也常在此处玩乐。”
秋姜没有接话,心中也泛起苦意。
同母兄妹,两小无猜,那又如何?如今时过境迁,已是沧海桑田。
难道她能坦言吗?帝王心,她不敢猜,不能赌,命只有一条。
皇帝回头望向她,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温柔:“三娘,你上前来。”
秋姜低头走到他跟前一丈远。
皇帝蹙眉道:“再过来些。”
秋姜这才靠近他。
皇帝的笑容这才宽展,低头抚摸她乌黑的发鬓,这样顺了许久,方收回手,笑道:“你与华阴真是太像了,朕每次见到你,心中便极为欢喜,仿佛她就站在朕的面前。
说来也怪,你们长得并不相像,神情却如出一撤。”
秋姜并不领情,而是道:“多谢陛下错爱。
但奴婢终究是谢三娘,并非华阴公主。”
皇帝嘴角的笑容一僵,渐渐敛去了,再无踪迹可寻。
两边侍从吓得低头盯住脚尖,等待天子震怒。
谁知,皇帝却没有发怒,反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是这语气,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脾气都这样坏,连朕的账不买。”
秋姜觉得肩上微微一沉,心头也跟着狠狠跳了一跳。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她算是明白了。
有水珠滴在脸上,皇帝伸手一拂,放在眼底望了望,笑道:“原是下雨了。”
左右侍从连忙就近找了伞来,皇帝却伸手接过,为她打上,道,“时候也不早了,朕送你回去吧。”
秋姜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
姜黄色的伞面笼在二人头顶,像是一个独立小世界,将风雨都隔绝在外,只有淡淡的温馨和欢乐。
皇帝也在低头望着她,眼底映着重重花影,白俊的容色也被这薄薄的伞面衬出橘黄色的温暖。
他的手落在她肩头,并不用力,只虚虚弱地牵引了一下,道:“走吧。”
一路寂静无声,只有落花拂地和雨滴叮咚的声音。
秋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偶尔有水溅起,打湿了杏色的履面。
皇帝的锦履微微落后她半边,为她挡去了身后的雨。
微风扬起她丹色的裙摆、紫色的衣带,柔柔地搭在皇帝的下裳上,轻软无声。
出了花苑,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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