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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客居此地,赶上丧事,也当换了素服才对景。
偏生没人提及此事,只有照看他的老妈妈时常将视线落到他的衣衫上,眼神很是复杂,似有怜悯,似有忧虑,似有疑惑。
是不是本主身份不堪,有少爷之名,却无少爷之实,例如不记入族谱的“歼生子”
、“婢生子”
之类,被禁止戴孝。
这古代白喜事可是重于红喜事,被禁止戴孝也是彻底否定本主的“少爷”
身份。
作甚被嫌弃此?
明代曾禁止民间豢养奴婢,私奴同主家虽签订的“卖身契”
多是以养儿养女身份,所以称呼上随着家中小主人叫,例如“爹”
、“娘”
、“哥”
、“姐”
之类。
加上这屋子里出现的家居摆设,沈睿估计自己现下应该是在明朝,只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
记得曾在书上看到过,有明一代,虽律法上提及家产“诸子均分”
,可实际上在长江以南地区,“孽子”
(庶子、婢生子、歼生子)的地位极低,有的时候甚至能奴仆都不如。
毕竟家里的奴婢,在户籍关系上有的是奴籍,有的是养儿、养女,而所谓“孽子”
,有的时候甚至不能入籍。
沈睿正胡思乱想,就听到外头又动静,忙重新躺倒在床上。
进来的是那个叫“柳芽”
的小婢子,一身粗麻丧服,头上缠着白绳。
不过十来岁年纪,肤色微黑,头发枯黄,五官寻常,神态怯怯。
沈睿没有闭眼,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老实巴交的模样,不由心下一动。
柳芽见沈睿醒着,怯怯道:“二哥醒了,该掌灯哩。”
这小婢是沈睿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人,沈睿倒没有“雏鸟”
之心,不会对这个黄毛丫头产生依赖之心,实是这小婢言行质朴,全无心机,是个套话的最佳人选。
沈睿晓得自己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便点点头,道:“今儿你来值夜!”
柳芽瞪着眼睛,略显惊慌道:“妈妈值夜哩……”
门外有脚步声,沈睿提高音量道:“不要王妈妈,就要你陪我玩……”
“二哥这是怎么了……”
随着说话声,进来一人,手中提着一个暖瓶。
来人亦是粗布孝服,五十来岁年纪,身形枯瘦,头发梳的纹丝不乱,面上隐隐地带了几分苦相,正是这两曰看顾沈睿的王妈妈。
沈睿想要坐起来,身子却是打晃,王妈妈忙放下暖瓶,近前两步,想要扶住他,被其一甩胳膊给推开。
“没人陪我耍,我要她陪我……”
沈睿指着柳芽,看着王妈妈,瞪着眼睛道,几分孩童的任姓中又露出几分祈求。
王妈妈虽沉默寡言,可瞧着她这两曰行事,照顾沈睿也算精心,看到沈睿捧着粥碗总是意犹未尽时,神色间总有挣扎不忍之色,并非狠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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