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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州县之中招来的黄河夫正在挖土,虽是秋日了,却打着赤膊,担子上缠着衣服垫肩,挖满了一担土,便挑去固堤。
这些都只是农夫而已,每年征调来防、治黄河水患。
见到温澜穿着叶青霄的衣衫出来,这些黄河夫都不敢多看她。
再往河堤那边,还有穿着一致的兵卒,隐隐约约能看到叶谦的身影,他被围在中间,正要往堤上走。
温澜遮住脸,借着夜色遮挡往那头走,近些了就可以看到叶谦的脸色很难看,他想要上堤,却被其他人劝诫。
河水汹涌澎湃,仿佛随时都要吞噬一切。
叶谦举着手怒斥:“难道我在帐中,决堤就冲不走了?河水会淌平州城,蔓到整个大名府!”
众吏沉默不语。
叶谦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看一次,每次他们心头都狂跳,生怕忽然决溢,毕竟先前已诀了两个小口子,死伤数人。
叶谦又不是普通官吏,他是大名府的通判。
这都夜里了,他们实在不放心叶谦还上堤,劝他回去休息。
叶谦道:“你我不熬这一时,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即使不能平了水患,至少可以及时知晓险情,回转去城外再筑堤,保住城中百姓的家园。”
说罢,叶谦一拂袖,顶风上堤了。
她没有看错人,叶府上下,叶谦有一点小畏缩,好名,但遇事反而不退,若不是他,梦中母亲也难以保全。
就连叶训那人,小心眼得很,赵理谋反时,也是宁死不从的。
还有叶青霄那小傻子,正亦步亦趋跟在他三叔后头,两人巡查过后回来,头发都吹得凌乱了。
温澜先一步折返,回了帐中。
待叶青霄回来时,就看到温澜已醒了,正席地而坐吃馍馍。
“你睡醒了?”
叶青霄欣喜地道,“才睡了三个时辰,怎么就醒了。”
“过来。”
温澜对他招招手,“你去巡堤了么,如何?”
“还好的。”
叶青霄舒了口气,“先前又下了雨,但是方才看了一遍,河堤差不离固住了,只是水势还未减,看来还要守过汛期。”
温澜皱眉,“可有专人督查固堤者?”
“有的。”
叶青霄愣了一下,说道,“三叔下了命令,修河官一定要守着,堤在人在,怎么了?”
朝廷每年拨给修河的银钱那么多,哪个修河官不是从中赚得盆满钵满,这个险,是他们必须担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应当多叫人监守。”
叶青霄想想道:“你是怕有人在这个关头偷懒么?我去说说吧。”
温澜默默点头,将灯又挑亮一些。
她是不信旁人的,即便修河官守着,她也难以入睡。
她只希望,不会出现最坏的结果。
叶青霄见了感动地道:“你还是继续休息吧,才歇了三个时辰而已,别陪我一道熬夜了。”
温澜:“……没事。”
叶青霄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不禁握住了温澜的手,即便阿爹日后不会理解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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