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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俊彩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一边说着,一边吃着,那张嘴真没有白长,而且说出来的话与喷出来的饭菜渣儿火力一样的猛。
刘雪飞坐了一会,出去了,田之鱼没有动筷子,认真地听着这位赵科长在给丰子泽诉着自己的苦衷。
“丰总,你说这叫啥事?就注册个民间组织这事,搁往常那叫事儿?好赖你妹子我还是个民间组织管理科的科长,是不?可就在上个月,出事了,你说,那个老于,就是矿务局那个算卦的于海水,算卦也就算卦呗,出名也没人管他,可非注册个什么《易经》研究协会不可,要说注册了也没事,不就是给人家算个卦吗?他倒好,竟然在给人家小姑娘看手相的时候,起了歪心,非说要给人家破灾不行,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小妞给糟塌了,人家爹娘告到县里,把他给抓了、判了。
可这事不知咋就被田县长知道了,非要来个整顿什么协会组织不行,本来马局长签个字就能办成的事,如今要上政府常务会了,这点小事还要文化局、民政局、公安局、稳定办、史志办等等来个三堂会审,你说,丰总,要是早上一个月,妹子早就把证给你办好了......”
赵俊彩两片红得发腥的嘴唇翻动着,饭菜渣飞溅着,胖脸上的粉底似乎要开裂了。
“那是,那是,要不,哥咋找你不是,还不是妹子的办事能力哥相中了,不是?”
丰子泽也放下了筷子,讪笑着说道:“咱这个研究会可不是什么算卦、看风水的,可是研究古田文明,也就是传说中的玄黄大帝文明的,对于咱田县文化研究,那可是太重要了。”
“嘿,丰总,谁叫咱是姊妹呢,这事啊,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了,那天章副局长还问我办得如何呢?这个章紫娟倒是挺有意思的,平常对这种事啊,她可是连问都懒得问的,这回不知道咋就上心了,还说她已经给马局说过了,让赶快给报县政府上会呢。
我看啊,这事肯定还有门,要知道,去汇报时,可是她和马局两个人去的。”
赵俊彩依然有吃不完的饭、说不完的话,田之鱼没有吱声,丰子泽笑着给赵俊彩转动着桌子转盘,一道在她面前放的梅菜扣肉仅剩下一片了,田之鱼可是个‘肉老虎’,可他看了看上边的花生碎末,还是忍住了。
“丰总,是不是你给章副局长打了招呼了,要是那样,我可得再加把劲儿了,你想想,人家是啥关系啊,妹子以后进步会离了她,你放心,妹子一定给你把这事给包了......”
不是赵俊彩的声音小了,而是田之鱼走出了房间,长出了一口气,来到了吧台旁,远远地看见刘雪飞坐在一个角落里翻动着手机,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一样,凝眉冷脸的。
田之鱼悄悄地走了过去,无声地坐在了刘雪飞身旁。
刘雪飞一愣,笑道:“吃饱了,田校长?”
田之鱼尴尬地伸了一下双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我请你吃面如何?”
说着站起身来,田之鱼笑道:“再另开一席,不好吧。”
刘雪飞没有回答,而是给丰子泽打了个电话,似乎是说田之鱼有个紧急会,她送他一下,就挂了电话,向饭店门外走去,根本没有征求田之鱼的意思,田之鱼尴尬地笑着说:“刘主任,你也会编瞎话啊。”
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刘雪飞走了出来。
那是田县东大街一家西餐厅,应该是叫“豪享来”
的,田之鱼回头看了看,觉得挺对不起丰子泽的,把他一个人撇下顶着赵俊彩的喷泉。
顺着一条上坡小道,刘雪飞并没有回头,她知道田之鱼会跟着她走的,田之鱼对于田县新县城并不怎么熟悉,尤其是这种城中村,他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刘雪飞的步伐,刘雪飞仍然没有回头,但田之鱼能感觉到她在用一种感觉看着他。
城中村一家改造了的楼房下,一楼已经扒开了前门,没有招牌,进到里边,原来是一家套房改造成的一个小馆子,挺干净的,正对着门的是两节保鲜柜,里面放着几样凉菜,田之鱼有点感动了,诱人的肉皮泛着光泽,厚厚的皮冻里面是成条的肉皮,还有新鲜的荆芥,成个的变蛋,似乎就是给他田之鱼专门做的。
二人拣了个小桌子坐了下来,刘雪飞看着田之鱼,如同一个家长带着一个贪吃的孩子,问道:“想吃啥?”
田之鱼还没有回答,刘雪飞已经给那个叫“卢奇袖子”
的女人说道:“拼两个凉盘。”
那女人似乎听懂了刘雪飞的话,笑着准备去了,刘雪飞也回过身,从柜台上拿出一小瓶红星二锅头、一小瓶劲酒,笑道:“田校长,田县xo?如何?”
田之鱼心头一热,竟不自觉地接了过来。
菜上来了,田之鱼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发出并不雅观的声音,不过田之鱼并没有停下来,他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与味道,一口勾兑的小酒下去,二锅头已经少了诸多窖味,而劲酒也少了几分药味,一股复合的酒香让田之鱼很享受,而刘雪飞并没有动筷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田之鱼的享受,让田之鱼似乎想起了他那苦命的姐姐,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吃饭的,等他吃完了,姐姐才吃的。
田之鱼的泪不自觉地下来了,这个刘雪飞,真是那个女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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