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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没有理会她,依旧努力想要起身,结果却整个人跌落在地,胡氏惊呼一声,连忙与宫人去扶他,但无一例外,都会弘历挥开,后者艰难地爬到永璂身边,抱起他满是鲜血的身子,颤抖着道:“不会的,永璂不会死的,他一定还活着,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朕!”
这般说着,他不停地唤着永璂,然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算唤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睁开。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弘历终于伸出颤抖如秋风中一片落叶的手指,伸到永璂鼻下,那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的永璂,他保护了十六年的永璂,竟然被他亲手给杀了,即便……是被巫术控制,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泪,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血泊中,与之融为一体,令人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泪!
胡氏在他身边蹲下,哽咽道:“臣妾知道皇上心中难过,但事已至此,唯有节哀!”
“节哀……”
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下一刻,他倏然大笑起来,凄厉如夜枭,在笑声过后,他以一种异常绝望的眼神望着胡氏,“朕杀了自己的儿子,你要朕如何节哀?如何节哀?!”
胡氏跟了弘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弘历如此悲痛绝望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劝,只能陪着一起掉泪。
那厢,瑕月还在不停地折磨着方师,后者身上至少被扎了几十个洞,虽有马勃散及时止血,终归还是失血过多,尤其是那两只眼睛被戳瞎后,他渐渐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
方师抬起满是鲜血的双眼,微不可闻地道:“你……杀了我吧!”
瑕月没有理会他,只是依旧一簪接着一簪刺在他身上,终于,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肤时,方师如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从这地狱一般的折腾之中逃脱。
瑕月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哪怕金簪已经变形的根本无法再用,她依旧不停地往早就已经气绝的方师身上刺着,直至齐宽过来拉住她的手,方才停下。
齐宽小心翼翼地自她满是鲜血的手中取下簪子,轻声道:“主子,方师已经死了,您亲手为十二阿哥报了仇,十二阿哥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瑕月怔怔望着他,摇头呐语,“不会,永璂不会瞑目,他永远都不会!”
弘历听到这话,跌跌撞撞地来到瑕月身前,悲恸地道:“对不起,瑕月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是朕对不起你与永璂!”
瑕月仿佛没有看到他,转身往殿外走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在漆黑的夜色中哗哗作响。
瑕月并没有步入雨中,而是停在檐下,她伸手入雨中,很快,手掌便被冰凉的雨水浸湿,她回头,望着不顾身子虚弱,强行追出来的弘历道:“你看这场雨,像不像永璂刚出生时的那场雨?”
弘历与她一般,将手伸入冰凉的雨水之中,“不像,因为永璂出生时带来的那场雨,救了整个京城的百姓,再没有一场雨,可以与那场相提并论。”
说着,他无比内疚地道:“对不起,瑕月,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意识,否则朕绝不会伤害永璂。”
心情激荡之下,他连自称也乱了。
瑕月静静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永璂的爱,不会比我少;当初唐齐章为永璂批命,说他会早夭,你就想尽办法,找佛道两家为永璂续命,甚至不惜背负骂名。”
在这一刻,她仿佛彻底从失去永璂的痛苦之中走了出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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