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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他其实是担心的,怕给我惹祸,也是给自己惹祸,便叫他只在家里守着。
我自己出门,却是想着去白莎那儿问问情形。
开门的是白莎。
见着我,她原本就挂着些阴郁的脸庞又多了几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我猜想自己或是来的不是时候,正想着该说点什么,白莎却是先找回了往日的热情:“舅舅,对不起,这两天事情多,有些忙昏头了。
进来吧,家里有客人,你不介意吧?”
客厅里果然是有客人,一位和白莎年岁相仿的姑娘,怀里还抱着个不到周岁的孩子。
那姑娘的脸上和白莎一般也是神情阴郁,只是看到了我,仿佛是认识的,强做出了笑容。
我看她似乎也有些面熟,该是以前见过的白莎的朋友,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名字了。
“舅舅,还记着小何吗?她妈妈家也是自贡的。
对了,她姨父是不是还和舅舅认得?”
经白莎这么一提醒,我想了起来,听她说过,这姑娘的小姨父便是当年那教我经济和资本的王三畏堂后人。
想起这层,便也记起来,她该也是抗战后结的婚,嫁的便是生活书店的邱经理。
“何小姐,我听说生活书店给封了,本想来问白莎情形怎样。
你家邱先生没事吧?”
还未等小何答话,她怀里的孩子不知怎的醒了,烦躁地哭了起来。
小何忙着站起身,哄起孩子。
“舅舅,”
白莎声音低沉,愤然说道,“她家老邱给抓了。”
“这怎么会,”
我喃喃地说道,“邱先生这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就给抓了?”
“我看他们是脑壳昏起,说我们家老邱是共产党。”
小何也顾不得怀中的孩子仍是抽泣,高声说道:“他啷个是共产党。
他家是开丝厂的资本家,那共产党还敢要他?他在民盟里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没参加两次活动,现在倒给抓起来,太不讲理了。”
“要是抓错了,”
我正想找个话,宽慰她,却听着白莎说道:“舅舅,你不懂的。
他们这哪里是抓错啊,就是冲着老邱去的。
生活一直是出左派的书籍,他们这就是要给文化界一个下马威。
抗战胜利了,国府还都了,什么和平建国、民主宪政就都不兑现了。”
“他们也别想得那么容易,”
小何眼里冒着怒火和刚烈,“我去市府、去市党部、警察局、宪兵司令部,少说也给他们闹个鸡犬不宁。”
白莎看了看小何,又看了看我,无奈地苦笑一下,说道:“你还是小心自己的身子。
你不是有肺病吗?这么折腾不要弄得肺病又犯了。”
“你们家琴生不是也有肺病,还替老邱出去跑关系。
我这是自己家的事,那当然是当仁不让。
我还跟你说,这肺病,我听老辈子们说,倒不一定是要养,你去活动,它反而更容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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