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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屋的人先前也已听到了外头的声响,等霍令仪进了屋子便齐齐朝她看来,坐在床边的一位年轻妇人也跟着转身看来。
妇人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素色长褙子,全身上下并无多少装饰,即便脸上满是斑驳的泪水,却还是无法遮掩她那一段美貌柔情。
“晏晏。”
许氏轻唤着她,声音柔和一如旧日。
她的手中握着一块翠绿色帕子,想去擦拭掉脸上的泪,只是想着床上躺着的幼子却又忍不住悲从心来,这泪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你弟弟他…”
她已经没了丈夫,要是连令君也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霍令仪看着她这幅模样,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几分…她快步朝人走去,等到人身前便蹲下了身子:“您别担心。”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接过知夏递来的帕子轻柔得擦拭着许氏的脸,口中是跟着一句:“我已着人去请了李神医,有他在,令君绝不会有事的。”
身后的林氏正打帘进来,待听到“李神医”
三个字,她打帘的动作止不住便又停顿了一瞬。
等看到霍令仪朝她看来的眼神,林氏才回过神来,面上也恢复成素日的模样:“还是大姐儿有本事…”
她这话说完便朝许氏看去,声音恭谨:“姐姐放心,李神医医术高超,有他在,世子绝不会有事的。”
霍令仪见此也未曾理她。
她转了身子朝拔步床看去,床上的小孩约莫才七岁模样,小脸苍白,往日的鲜活模样归为死寂。
若不是还有那一口气在,霍令仪只当他和前世一样没了气断了魂…她思及此心下便又跟着疼了几分。
霍令仪的手紧紧握着霍令君的小手,她还未曾说话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跟着是一道老迈的声音:“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我的乖孙儿啊。”
霍令仪听到这个声音,脊背却又僵直了几分,就连握着霍令君的手止不住也收紧了几分。
如今时辰还算早,天见儿得却已通亮了几分。
两排的窗棂大开着,林氏坐在铜镜前由着初拂在身后替她梳着发…这阵子府里多了个霍令仪,她行起事来免不得要多几分小心,没得被那人寻到了错处又是一通哄闹。
她一手掩着红唇打着呵欠,一面是朝人问道:“令章这个月的信可来了?”
“主子忘了?二公子半月前才遣人给您送来了信…”
初拂的声音很柔,眉眼也泛开着温和的笑意,待前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二公子素来是个有孝心的,他如今虽然求学在外,可怕您忧心,每月的书信从来都是不落的。”
林氏闻言,那股子倦意也少了许多,就连面上的笑也沾了几分难得的真切。
“真是忙忘了…”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手从妆盒里取了一支白玉发簪递给初拂,跟着是柔声一句:“令章是个好孩子,我呀现在就盼着他这回择了个好先生,来年能高中,我就谢天谢地了。”
“您呀就放宽了心吧——”
初拂笑着接过簪子替人细细簪上,待这话说完便扶了林氏起来:“二公子的才学素来是不错,这回的陆先生不还夸他日后必有所成吗?”
她这话说完便又笑跟着一句:“咱们二公子来年必定能高中的,到得那时您就是状元爷的娘,风光着呢。”
许是这话说到了林氏的心坎上——
林氏脸上的笑便又多了几分,连带着说话的声调也柔和了许多:“就你会说话。”
如今她虽然掌着府中中馈,在这燕京城贵人圈里的名声也不算小,可人心总是不足的…何况,她想要的可从来不止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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