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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松弛,随便一位路人都能看出,时光如何过于凌厉地反复掠过她肌肤。
她始终面带微笑,目中却不时流露着疲惫倦怠之感,仿佛下一瞬就会倒下沉沉睡去。
蒖蒖奉上手中的果品,再以眼角余光打量了席间其余人。
沈夫人端庄,稍显瘦弱,她的女儿倒是高挑挺拔,双目明亮,顾盼神飞。
裴尚食端坐于末席,微微低头,保持着耐心聆听的姿态,不苟言笑。
而她的对面则坐着一位宦官……蒖蒖不由睁大了眼睛:时隔半年,她仍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乡饮上见过的京城来的宦官。
乡饮上崔县令并不曾向她介绍此宦官的姓名身份,事后也仅含含糊糊地说他姓程。
蒖蒖入宫后没有打听到母亲的消息,也曾试着寻找这位姓程的宦官,但宫中宦者千百位,她连人全名都不知道,要找也如大海捞针,却不料此刻竟在这里遇见。
程渊是来向沈氏母女传达皇太后的懿旨与祝福,言笑晏晏,十分温雅。
他亦感知了蒖蒖目光炯炯的注视,淡淡与她对视一眼,却视而不见,旋即转首,又微笑着与沈夫人对谈,此后不再看蒖蒖。
蒖蒖退至门外,与其他尚食内人一般静待宴罢。
终于曲终人散,郦贵妃、沈氏母女与程渊相继离开,裴尚食起身吩咐内人们入内收拾残局,蒖蒖领命入内,迅速收拾好部分杯盏,将份内事做完,即匆匆朝外赶,想追上先行的程渊。
后苑花径曲折,洞穴深杳,蒖蒖追赶须臾,非但难觅程渊踪影,还迷失在嶙峋山石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忧心正如焚,忽感什么圆溜溜的东西不轻不重地击打了她肩头一下,然后落到她脚边,滚开了。
蒖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枚小小的青桃,再望向青桃掷来的方向,赫然见赵皑立于怪石光影陆离处,朝着为他睫毛镀上一层金色的日头笑吟吟地眯起了眼睛。
“许久不见,你还好么?这大内可如你想象?”
赵皑问。
而蒖蒖满心想着消失的程渊,没有回答赵皑的问题,迎上前去便问他:“你认识太后宫中的程先生么?”
“程渊?”
赵皑道,“当然认识,他在宫中也是三朝元老了。”
“据说,我妈妈是被他带回宫的。”
蒖蒖急切地问,“你听说过我妈妈被处罚之类的事么?”
赵皑摇摇头:“其实,上次在浦江听说你家的事后,我便打听过你母亲的下落。
你母亲既被程渊带走,那一定是先帝的宫人,现在是归慈福宫管,大内的宫正是无权过问的。
而在慈福宫,我也未曾听说有出逃的宫人被处罚的事。”
蒖蒖惘然道:“那我妈妈到底在不在慈福宫?”
赵皑道:“我是没听说慈福宫这半年来有出逃后被捕回的宫人,不过也没有细查,因为我没有查询慈福宫宫人名录的资格,甚至连官家也不能去查。
慈福宫不在大内之中,官家一向孝敬太后,不会插手慈福宫事务,所以慈福宫对宫人要赏要罚,皆可自行决定,不必报告大内,慈福宫之人的事,大内也不尽知晓。”
“也就是说,”
蒖蒖蹙眉道,“如果慈福宫处罚自己的宫人,甚至赐死,也不必通知大内的宫正?”
赵皑颔首:“是的。
国朝惯例,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宫人不归大内尚书内省管,宫正只能惩戒审判大内的宫人……有权处治两宫所有宫人的女官史上倒是有过,但先帝即位以来便没再设了。”
“有如此权力的女官叫什么?现在为何不再设了?”
蒖蒖追问。
“这样的女官,名为司宫令。”
赵皑答道,“正四品,位于所有女官之上。
掌宫中诸事,对六尚事务及所有宫人皆有处分权。
先帝事母后至孝,不欲插手太后宫内务,所以不设司宫令。
如今官家也循先帝例,不设此职,后宫事务让六尚及宫正分管,更不过问慈福宫内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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