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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说,“原委说一说,太后卒中的消息,虽不好声张,也该让他们都知道知道。
往后直到太后痊愈为止,便都由你来管事好了,对外还用我的名义也不要紧,又或者借用太后的衔头,也不要就公布天下,由你来做主……反正用的都是皇帝印,他们看不出来的。”
她咳嗽了一声,喘了几下,方才续道,“遇到大事,你自然也要过来问我,平时的小事,就由你做主了。
反正,萧规曹随嘛……混过这一两年,等栓儿大些就好了。”
既然她不愿自己出面,这也就是唯一一条路了——还好是之前太皇太后为人把稳,令徐循也跟着傍边观政了一年多,否则,现在能管事的都倒了,内廷才真叫抓瞎。
徐循道,“只盼着我别给老娘娘添乱便是了。”
说起来,平时她也就是个人肉图章的作用,只要外廷不作祟,也添不了什么大乱。
是以这番权力交接也没什么肃穆的,随便说了几句便算是成了。
太皇太后见诸事都定了下来,便关心起太后病情,“总是要给寻个好太医,能尽快下地走路那便好了。”
徐循也觉得周太医医术好似不大过关,“回去就把医正寻来,选个善治卒中的好太医给太后娘娘扶脉。”
至于各色药材,病情护理什么的,在天家还能委屈了太后去?侍疾的事情,因为徐循没空,则只能由儿女们完成了,太皇太后没主意,徐循便和她商量,“圆圆、点点、壮儿三人每日都过去,栓儿隔日过去两个时辰,您看如何?”
“旁人倒罢了,栓儿侍疾的事,得和他的老师商量。”
也就是要和阁臣商量着办了——太皇太后说着,也有些泄气,“唉,总是内廷无力,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她顿了顿,又问,“阿黄那边,就不安排了?”
“她展眼便要出嫁了……”
徐循见自己的理由似乎未能说服老人家,也只好说了真心话,“再说,以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
阿黄看到病榻上的太后,只怕未必会有什么同情、孝敬的心思,感到高兴爽快才是真的。
太皇太后也是有些疲惫,一时才没想到这上头,她张了张口,亦是怔了一会,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命啊。”
她感慨无限地说道,“命里无时莫强求,瞧她强求成了什么样子……”
话里情绪,却是再无怨愤爽快,反而隐隐透出了唏嘘与惋惜。
徐循也无法判断太后的心情——若她不强求,今日有很大可能是殉去景陵了,所以她也不认为太后会多么后悔,因此只是默然不语。
太皇太后感慨了半晌,又道,“让圆圆搬到清宁宫里好了,也方便照顾一些。
从今往后,她可多和女儿相处些时日了吧。”
圆圆在公主所居住,是因为太后遵守规矩——自从她当了皇后以后,这规矩别人可以不当回事,她就非守不可,否则,她头顶的婆婆难免就要出来挑刺了。
太皇太后如今亲自这般安排,可见是真正已经放开从前往事,又顾念起了将太后从小带到大的情分。
徐循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老娘娘要不要择日看望一下太后娘娘?”
“我?”
老人家沧桑一笑,“你道,她现在会想要看见我么?”
徐循亦只能无言以对。
“且不说这些了。”
太皇太后振奋了一下精神,吩咐道,“夜长梦多,现在便把皇帝接过来吧——再去文华殿,将三位先生请来,该公布的消息,也该公布出去了。”
太皇太后亲自发话,皇帝也在一边安然坐着,三位大臣去坤宁宫探视太后时,虽然因为太后卧病不便相见,但也隔着屏风听见了太后的声音——只是轻度卒中,经过一夜的功夫,太后已经恢复了不少,现在说话虽然还含混,但神智已经十分清明稳定了——她的态度,亦是正常得很,也令三人仔细辅佐徐循。
局势如此,三位阁臣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遂默认了太皇太后的方针,同意由徐循每日到仁寿宫中,以太皇太后的名义,使用皇帝大宝暗中摄政。
——在经过了两三年的后备役以后,因着这种种阴错阳差,她终是登上了这权力顶峰的舞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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