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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说情没得用,有几个被抓进去的还是川军将领的亲戚,也是保不出来。
唯可用的有两条路,要么中央大员的手谕,要么美国人出面也或许有些作为。
说道中央大员,我便想到了俞先生。
此时他仍任交通部长,虽说与此事关系不大,但毕竟也是中央大员了。
想来白莎小时候也叫过他叔叔,总算是故人,或许能帮上忙。
我给俞先生拍去电报,未敢提及详情,只是说有件家事急需烦劳老友相援。
俞先生倒是爽快,即日便复电,邀我赴宁详谈。
他恐我生活也已拮据,便说日下航班不稳,会为我代为安排机票。
到得机场,才发现果真如报上所讲,眼下已是一票难求,特别是去往宁、沪或是广州香港的票,金圆券的标价已是过亿,动辄要用金条来换。
看来若非俞先生帮忙,还未准几日才能到得南京。
中航公司的这驾客机中有通道,两厢各设了十个座位,却挤上了二十五人。
客人落座不久,过道上又摆上了几只皮箱。
此时能搞到机票的,总是有办法之人,但各人脸上皆是愁容不展,裹在冬日的棉袍、皮袄中各想心事。
降落南京时天色已渐黄昏,俞先生派了人到明故宫机场接我。
此时离阳历年关还有半月,街面上甚是冷清,不时还有呼啸的兵车驶过。
此情此景看似比重庆更有一派肃杀之景。
也难怪,南京与苏北几百里的路,加上一道大江,这就是国府最后的屏障了。
若是徐州再败了,不出几日便会重演那“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的旧戏了。
俞公馆在城北,一座三层的洋楼,倒也巍峨。
墙面是土红素面,间以红砖装饰,若是阳光下应是朝气勃勃的气象。
那晚恰逢阴历十六,天空明净,月色正浓,透过梧桐树的枯枝,让满院落叶披霜,撒下几分颓暮。
我心里想着报上频频出现的后主亡国之词,也不禁唏嘘,这不正应了那“空照秦淮”
一句嘛。
我与俞先生蜀中一别,也有五年未见了。
他依旧是一头短发,饱满的国字脸上倒也未见甚多岁月的侵蚀。
我与他相识在少年,时间虽久,但也尽是君子之交,更少谈国事。
此番见面,我心中是恨不得立马能有结果,可进了门脑子却是空了,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
见到我,俞先生倒颇是高兴,握住手不放:“老李,真是凑巧,昨天刚接了表兄,今天你这又到了。”
“陈先生也在南京?”
我惊喜地问道。
“他想去南边,或广州或香港,还没拿定主意,今天去上海了。”
听了这话,我叹道:“咱们这帮哈佛的老友这些年聚少离多,还真是想念当年啊。”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我听他这话里也是百感交集,也不禁叹了几声。
上了楼梯,在书房落座,俞先生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拿起了日历反复翻转了几篇,“老李,你看看,今年的感恩节是哪天啊?”
我有些诧异,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事,便帮着他找到十一月的第四个周四,阳历是二十五号。
“怎么想起感恩节啦,”
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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