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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瓦伯格笑了一会儿,真是可笑,他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他的仇人死了,他该感到高兴,然而,很快他便委屈地哭了,伤心欲绝,抱着枕头哭泣,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
伊万诺夫怎么能这样就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这样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那混蛋点颜色瞧瞧。
他死了!
死得毫无负担,轻轻松松,活像去一场郊游……事实上,贝科夫告诉施瓦伯格,伊万诺夫就是喝醉了酒才翻越河堤。
喝醉了!
那他半分痛苦都没有,神竟然赐给了他这样的恩惠……
接下来一整天,施瓦伯格试图忘记伊万诺夫之死带来的冲击。
伊万诺夫死了,苏联尚未倒台。
他仍然怀有活下去的动力。
他拼命为自己打气,感觉身躯好似一只漏洞的气球,不多时就干瘪了,只剩下一张瘫软的皮。
他得让这张皮重新充满气体,他要活着,他要享受,他的苹果树尚未结果——
博览会最后一天,施瓦伯格筋疲力尽。
心跳过速,有那么几回,他甚至差点晕倒。
属下扶着他,让他坐到软凳上。
他看着年轻的工程师们神采飞扬地讨论问题,大脑完全空白,想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他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几名下属送他回了宾馆,他坐在窗畔,忽然兴奋、忽然难过、忽然茫然,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将施瓦伯格的神智牵引回了他的躯壳。
贝科夫左顾右盼,施瓦伯格清楚,他身后大概有克格勃的特工跟随。
施瓦伯格没有问他从哪里搞到了房间号,俄国人,收集情报的能力堪称上天入地。
“我想,我想,”
贝科夫双拳紧握,他闭上嘴巴,似乎在酝酿措辞,而后他的表情突然坚定,“我想,冯·施瓦伯格先生,我想请您帮个忙。”
“我能帮你做什么?”
施瓦伯格说,嗓子哑得惊人,他必须补充维生素了,医生总是如此建议。
“您可以帮我去探望一个人吗?”
“你可以自己去。”
“我明天就得回国了。”
贝科夫高度紧张,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求您了!
雅各布眼下就在联邦德国……”
施瓦伯格展开纸条,雅各布·阿列克谢耶维奇·库兹涅佐夫,一个难听下贱的俄国名字。
然而,“阿列克谢耶维奇”
像一剂强心针兴奋剂,令他顿时灵魂归位,头脑清楚,耳聪目明。
“我想,我可以试试。”
雅各布·阿列克谢耶维奇昵称“雅沙”
,从小便是个不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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