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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金霓生烦闷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在耳边叽里呱啦吵,于是每回陪金霓生喝酒,他就老老实实坐一旁,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催金霓生早点歇了。
今日,他抓那个刺客废了好一番功夫,到了后半夜有些疲劳,本都脱了衣服躺下,见金霓生屋里有灯,披上衣裳,心知肚明:金霓生烦闷不乐。
只是他太过于放松,不知不觉间靠着椅子睡着了。
金霓生静静端详了他大半晌,心底那股无端怒气消的无影无踪,陆贺霖是婆婆妈妈了点,管他管的比当年他爹还严,但……
这个人,他不讨厌的。
何止是不讨厌,他还怀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五年来,他为了重振门派颠沛流离,如今总算安稳下来,也许,他该好好谢一谢陆贺霖了。
金霓生端起酒壶,壶嘴悬在酒杯之上,却不倒酒,他抬眼打量睡着的陆贺霖,倘若陆贺霖没睡着,差不多要用手遮住他的酒杯,嬉皮笑脸让他别喝了,再说些乱七八糟又欠揍的话赶他去睡。
神不知鬼不觉的,金霓生放下酒壶,他暗暗想着,陆贺霖倒是不缺什么,银钱和地位都是不缺的,再怎么说,他如今依旧是浣玉堂的堂主,只是寻常男子到了陆贺霖这个年纪,该成家了。
前不久,陆贺霖的哥哥成了亲。
当日,他备了份大礼去陆溪谷喝喜酒,还闹出一个大笑话。
陆贺霖是个十足的痞子,没脸没皮,见到陆文学的新娘子,盖头还没解开呢,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嫂!
大嫂子哟!”
他一边喊着,一边拽金霓生的袖子:“快!
喊嫂子!”
金霓生一个迷糊,居然也张嘴喊了声:“嫂子!”
新娘子急急地撩起红盖头,一张粉白娇嫩的脸,盈盈杏眼朝身旁的陆文学一瞪,声音是豪爽泼辣的:“陆文学!
你还有个弟弟!
害我只备了一份给小叔子的礼!
眼瞧新娘子就要急哭了,新郎陆文学往陆贺霖脑袋上敲了个包:“你三岁吗你!”
顿时,金霓生反应过来了,他面红耳赤狠狠捶了陆贺霖一拳,陆贺霖当场笑得打跌,比他哥这个新郎还欢乐。
“我没有妹妹,不然还能把妹妹嫁给他。”
金霓生摇摇头,他肯定是喝醉了,镇定了片刻,他清醒了,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陆贺霖的脸,心道:痞子!
“嗯?”
陆贺霖一把抓住他的手,放脸颊上摩挲两下,也不睁开眼,闭着眼说:“我居然睡着了。”
金霓生猛地挣开:“我明日去一趟都城。”
掌心还留着陆贺霖脸上的温热,他轻轻攥了个空心拳,陆贺霖爱说混账话也就罢了,还总是与他拉拉扯扯勾肩搭背。
陆贺霖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这回是真醒了:“有何事?要不要我陪你去?”
“没事,走亲戚,你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金霓生别开脸,面上一片火辣,他想感谢陆贺霖,法子多的是,怎么想到要安排陆贺霖的终身大事了,他真是有了毛病,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
“好累,我就到这里睡。”
陆贺霖装糊涂,说着便大大咧咧往他屋子里头的床上一躺,两条长腿一踢,黑色的靴子胡乱甩地上,他伸个懒腰道:“放心,我洗澡啦!
哎……舒服!”
金霓生坐在桌边等了许久,也不见陆贺霖识相地从床帐里出来,他二话不说一把抄起竖在桌旁的剑,走到床沿,用剑挑起床帐,发现陆贺霖居然蜷缩在床铺里头,高高大大长手长脚的一个人,畏手畏脚地侧躺着,另一边空荡荡的位置是留给他的。
而陆贺霖,已经响起了轻声的呼噜,抱着被子睡熟了。
金霓生盯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这个人是真的累了。
他悄悄放下剑,又悄悄脱了靴子,再无声躺下,他中规中矩地躺得笔直,心想算了。
翌日清晨,陆贺霖睁开眼睛,发现金霓生端坐在桌旁煮茶,他撑坐起来:“霓生,你昨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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