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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
指的是战俘居住的营房,说是营房,就是以前的旧仓库。
“那边空出来许多床铺,以后会更多。
白天他就过来算算账,干干会计的活。
吃饭睡觉就和那群德国佬在一起……”
“不行。”
伊万诺夫闷声闷气地拒绝,“他坏透了,他会鼓动德国佬闹事情。”
“他又不是啥大人物,德国佬才不会听他的!
都这时候了……谁会那么傻?”
伊万诺夫留阿廖沙在身边,打起来方便又趁手。
从春到夏,阿廖沙身上的瘀伤就没消退过。
他吃不下东西,骨瘦如柴。
穿过院子去厨房时,老女人玛莎双手抓住围裙,浑浊的绿眼睛一动不动。
“你可以……”
玛莎嘟囔,“你可以走。”
阿廖沙看了眼玛莎,她的头发白了大半,苍老得像根融化的蜡烛。
走?说得容易。
他没有回答,提着土豆离开了。
没过多久,五月初的一天,阿廖沙终于明白了玛莎的意思。
一个通知传下来,费舍尔和几个战俘被点了名——他们“赎清了罪过”
,位列释放名单之上,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太幸运了,太幸运了!
活着离开这个矿场,离开西伯利亚,离开苏联,回到美丽的故乡,回到亲人的怀抱……阿廖沙在楼上,透过玻璃木然地望向排成一列的幸运儿。
这几个归乡的战俘全是国防军普通士兵,像他这样的党卫军军官,又是东线出了名的恶棍,背着死缓的判决,估计要到在这个不毛之地蹉跎到死亡降临的那天。
费舍尔临行前偷着来找过阿廖沙,问他有没有信件捎回去。
阿廖沙在这天清晨刚挨了几个巴掌,半边脸高高肿起,“不需要,”
他含混地说,“谢谢您。”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是被俘的第八个年头,只收到过一封来自同学的信。
隔天,费舍尔一行人爬上卡车离开了,包括那个和村里寡妇不清不楚的汉斯·施密特。
那女人包着头巾,站在人群里哭得十分可怜。
下贱东西,背叛民族和丈夫,管不住性欲的结果就是被抛弃。
阿廖沙甚至为此感到一阵幸灾乐祸,但紧接着他就无力地坐了回去。
他望着蓝天,天空一碧如洗,连朵云彩都没有。
空虚包围了他,他的心脏和胃一样空空荡荡。
费舍尔走后,调度换成了一个寡言的鞑靼人穆哈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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