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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节（第4页）

&esp;&esp;全部力量都给出后，衰弱感越发明显，麒麟看到自己慢慢透明，就像两千多年前的先生一样，化作漫天的金色光点。

&esp;&esp;意识的最后，麒麟感觉有什么托起了他，将他放在一个宽阔的背上，脊背的主人驮着他一直向前走，走过平坦的大道，大道尽头有数道影子逆着光，似乎笑意盈盈。

&esp;&esp;他们好像在那里，等了他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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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一年很快就到了深秋。

&esp;&esp;凤凰所在的那座山，整座山的梧桐已尽数化为了火红，凤凰在小院里做了很多要提前储存的年菜，本来可以用灵力轻松搞定，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

&esp;&esp;小院与两千多年前的格局并未有太大差别，只是有一座院子已经尘封了很久，而今年，另一座院子也不会再迎来它的主人。

&esp;&esp;两千多年来，凤凰遇到了很多新的异兽异植，也交了新的朋友，他目送着许多故旧离去，又见证着新生命的诞生。

&esp;&esp;他用灵力向大荒的各处发出信件，而后又收到数道回信，小院的冬日，大部分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可能因为他总是害怕冬日的寂寞。

&esp;&esp;大雪像以往一样如期而至，小院的门口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艳丽得像秋日梧桐。

&esp;&esp;朋友们在一次次年岁里渐渐有了明显的老去痕迹，不是他们的外表，而是他们的眼睛，年岁尚轻的孩子们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迟暮的老人却波澜不惊。

&esp;&esp;今年的冬日也很热闹，只是又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这本是常事，但凤凰依旧会怔然与遗憾。

&esp;&esp;对拥有［涅槃］天赋的凤凰来说，他从不会因为同样的情感而麻木，每一次都如第一次，幸福如此，痛苦亦然。

&esp;&esp;新年的那一日，大荒的各处都在欢庆着，异兽异植人类，难得相似。

&esp;&esp;又一个百年，凤凰去找了一趟苍龙，苍龙看着他，用很平静的声音问：“你的时间也到了吗？”

&esp;&esp;“是啊。”

凤凰笑了笑，他的容颜依然华美，姿态依然雍容，“今年冬日，我做的年菜你可没份了。”

&esp;&esp;苍龙其实是他们四个里活得最拧巴最别扭却也最通透的人，凤凰最担心他，也最不担心他。

&esp;&esp;凤凰最终在自己的小院里涅磐，熊熊火焰自他周身燃烧而起时，整座山的绿色都化作了火红，赤色梧桐叶漫山遍野，像是遥远故事里传说中的火照之路。

&esp;&esp;苍龙静静地在山下守着，他仰着头，火红的梧桐林中并没有风，但每一片叶子都震颤着，像是无声的悲鸣。

&esp;&esp;他看到冲天而起的烈焰，看到遍野的山火，看到赤色的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化作厚厚的黑烟，整座山的生机在这一瞬尽数湮灭，只留下残烬一片。

&esp;&esp;苍龙在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最初陪他走来的所有人如今只剩他自己，也许往后他还能见到涅槃的凤凰，但终究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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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荒广无边界，几只异兽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他们生前极有盛名，时间也会将一切淡化，受过恩惠的人会在岁月里逐渐遗忘，或者在死亡来临时将感激戛然而止。

&esp;&esp;最初的几十年，人人记得他们的功绩，过了百载，便化为书面的留痕，千载时，口头的传说胜过切实的记载，一切像蒙上了层美化的滤镜，大荒属于人类这个新种族，异兽异植只是上一代侥幸残留的旧骸。

&esp;&esp;王朝周边仍有异兽异植，但大多重新复归莽莽山川，不再与人类交往密切，《山海经》也从孩童必学的书籍，成了带有传奇色彩的历史记载。

&esp;&esp;谛听在麒麟离开后又坚持了将近千年，他已经很少再露出自己原本的形态，他在人类传说里是新的智者，有人说他是谛听的化身，有人说谛听只是他身上神秘的外衣，他本身还是人类。

&esp;&esp;纷纷扰扰的流言谛听并未出面澄清，他本身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无关紧要，哪怕异兽异植确切存在。

&esp;&esp;他只是觉得，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