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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幕城用另一只手拨了拨他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流海,俯身过去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告诉我,怎么了?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吗?”
罗少恒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梦到了你的尸体火化的那天……”
沈幕城愣了下,就听他又说:”
确切的说,是顶替你的那个人火化,但是我当时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以为出事的人是你,没有一点预兆,最后留给我的只有骨灰和一具死气沉沉的墓碑,那张黑白的照片让我摸不到任何的温度,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你的回应。
沈幕城猜到他刚才的惊荒是因为自己,但是没有猜到竟然是这样的梦境。
罗少恒说话的时候尾音还带着一些颤抖,明显还没完全从梦中的恐惧缓解过来,交握着双手不安地绞紧着,呼吸仍显得有些许急促。
明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和伤害却依旧仿佛像在昨天一般真实,沈幕城真的不敢想象,当初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替“自己”
下葬和扫墓的,想不出,也不敢想,他亏欠罗少恒的实在太多了。
即使罗少恒说不怪他,说两人还有很多日子能在一起,但是他们都明白,中间缺失的那十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是他对罗少恒一生的愧疚。
看着罗少恒脸上未散去的苍白,他心疼极了:“少恒……”
“你听我说会话吧。”
罗少恒突然打断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对着那具不知名的墓碑在说话,可是从来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他说着伸手去摸沈幕城的脸,指尖从他的眉毛处的伤口一路往下,滑过眼角、鼻子……仔仔细细地描绘过他的五官,眼底带着刻骨的眷恋和爱意,最后将手心贴着他的脸轻轻摩挲,喃喃地说,“终于是暖的了。”
他的手心还带着汗,后面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沈幕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暖的是体温,冷的是墓碑。
“我刚才梦到你火化的那一天,你在我的面前被推进焚化炉,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自己也跟着死了一样,我后来总在想,我当时怎么就舍得呢。”
罗少恒继续说道,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你离开前明明说好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可是你这一个星期……我足足等了十年,每一天醒来我几乎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
沈幕城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他拉进怀里,握住他不住颤抖的手说:“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这么久,你别难过。”
罗少恒深呼吸了几下,将喉头那股逼人的涩意压了回去才缓缓说:“当时火化的骨灰我没有马上下葬,因为舍不得,想给自己留点念想。
后来有人说这样子会让你不能往生,我害怕了,怕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你无法安息,所以托人选了墓地和日子,还是把骨灰下了葬。”
当时他真的以为那个就是沈幕城,在骨灰下葬的那一天,他觉得葬在墓碑下的不止是沈幕城,还有他。
从那以后,他这一生都注定无法走出那个墓园,因为那里埋着他最深爱的人。
“我还曾经跟别人说过,如果我死了,拜托他将我的骨灰跟你合葬在一起。”
罗少恒张开手指,插*入沈幕城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扣,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和沈幕城永远在一起的方式。
“别胡思乱想。”
沈幕城沉声说道,对他这种对于生死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很是不满。
罗少恒轻笑了下,眼角还带着点红,看他说:“沈幕城,我曾经幻想了很多次能再见到你的话我会怎么做,是先拥抱你,还是先质问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设想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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