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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看着谢洵毫不动容的眼神,知道自己几句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唤了一个小和尚,道:“空明,带这两位施主去禅房吧。”
“是,师傅。”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和尚领着他们,往寺庙的后院走去。
谢洵正跟小和尚走着,忽地就看到了院中的那棵系满红绸的高大古木,被红绸系在树上的木片在晚风中碰撞出微微的响声。
谢洵停在廊上,出神地看了那棵树一会儿。
小和尚看谢洵停了下来,便顺着谢洵的目光看过去,恍然道:“啊,那便是姻缘树了。”
小和尚笑了笑,道:“很多有情人都把自己与爱人的誓言写在木牌上,再系在树上,便可得到神灵美好的祝愿。”
谢洵抬起头看着古树上随风晃动的木牌,木牌用红绸系在一起,写满了美好的愿望,有些木牌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十分古旧了,红绸颜色暗淡,墨色也有些脱落,但仍旧透出美好幸福的气息。
谢洵心底某根弦似乎被触动了,他恍惚地笑了笑,转过头对付秋年说:“真好……秋年,我们也写吧,写下我们的誓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付秋年也笑了,她凝视着谢洵,目光温柔得像三月流淌的溪水,她说:“好。”
于是谢洵取了笔和空白的木牌,先自己写下“岁岁相守”
四字,再把笔递给付秋年,付秋年思索了一下,在另一块木牌上写下“永不相忘”
四字。
谢洵将写好的木牌系在一起,然后往树上抛去,红绸稳稳地搭在枝头,他看着树上晃动的木牌上“岁岁相守,永不相忘。”
八字,唇边泛起满足的笑意。
……
两人在那座古寺借宿一晚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接着往大山脉之外行去。
但刚刚出了碧海大山脉,谢洵与付秋年又遇上了一场厮杀。
一场苦战之后,将那些阻碍他的人杀戮殆尽,谢洵带着付秋年住进了一家客栈。
将身上的血腥洗去之后,两人吹灯睡下。
深夜的时候,谢洵被付秋年叫醒了,醒来时他急促地喘息着,背上附着着一层冷汗,初秋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又做噩梦了。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了尸山血海、横飞的血肉和哭号的亡魂。
廊上灯笼昏黄的光微微透过纸糊的窗照进室内,谢洵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凝眸深深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付秋年。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付秋年的眼睛很亮,他看得微微失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眼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暂得喘息。
静谧的深夜里,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恐惧、无措、自我怀疑,都含在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中:“秋年……我的手上已经沾满鲜血……”
付秋年伸手爱怜地抚摸着他英朗又疲倦不堪的眉眼,轻轻地吻了吻他干燥起皮的唇,声音在雨夜里有些朦胧,她说:“别怕,雨水会冲走所有的鲜血,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又会是一个大晴天。
下过雨,就忘掉过去走过的路吧。
你只需要记得你想要什么,再接着往前走。”
谢洵颤抖的目光里终于呈现出坚定的神色,他认真地说:“我要成仙,我要到北方去,穿越深林,翻过碧海大山脉,渡过冬季冰封的燕水,穿过茫茫雪原,到北方的神山上去。”
“我要到北方去,我要成仙……”
“是了,你不要害怕……”
付秋年低沉温柔的女声缓缓地流淌在他耳边,“路途虽然很很遥远,但我总会陪着你的……”
初秋夜里的雨洒进随风舞动的密林里,微微的喧嚣,像是波涛起伏的声音。
付秋年轻声说:“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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