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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郎中挠了挠头。
比起文士,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市井小民,还是一个脾气甚大的小民。
“你可以叫我斗士。
与天斗其乐无穷。”
段怡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祈郎中的脚,他自然是没有说实话。
“哦。”
祈郎中见她阴阳怪气的“哦”
了一声,不但不恼,反倒是兴奋起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没有这个调调的,入不得我门。
晏镜那老狗,不讲究的捡了崔子更那个木头。”
“老夫可绝对不会同他一般,自甘堕落,定是要找个能够继承我阴阳怪气衣钵的传人!”
他说着,眼眸一动,“当然了,你若是不喜欢叫我斗士,也可以叫我种瓜人士。”
段怡有些无语,她哪里阴阳怪气了,她明明就是五好青年。
“郎中原来同晏先生师出同门。
良禽择木而栖,郎中应该去寻一颗参天大树,而段怡不过是个闺阁女子,顶破了天,算是根带刺的荆条罢了,怕是会耽误了郎中的大好前程。”
祈郎中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他说观星相面,并非是看那天上星辰,断那人间相貌,而是观天下大势。
天下大道诸多,士者有三道,门阀举荐是短道,科举取士是上道,而旁门相术是小道。
像段怡的祖父段相公,便既靠门阀又能科举,如今已经贵为太师,人人尊称一句相公;像神棍楚光邑,便是走小道的佼佼者,便是陛下见了他,也要唤上一句大师。
他科举屡试不第,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师父。
他们一门三子,大师兄便是那老神棍楚光邑,二师兄是大军师晏镜,他入门最晚。
如今帝星晦暗,新生为二,全在二南。
一曰江南,二曰剑南。
他在剑南多时,一直等候时机,现在他想知晓,眼前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机缘。
祈郎中想着,嘿嘿一笑,捡了一个又大又香的瓜,像是抛铅球似的,猛地朝着段怡的面门扔去。
段怡皱了皱眉头,两只手一抬,将那香瓜抱住了,险些砸了鼻子。
“你这老郎中,作甚欺负我家姑娘!
瞧你都被逼到上吊了,还当你是个好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欺负我家姑娘,我就在锦城最结实的房梁上,吊根绳子,看吊不吊得死你!”
知路正挑着瓜儿,一见这情形,哪里还有半点心情,她将那香瓜一扔,噔噔噔地朝着段怡跑了过去,“姑娘,你没事吧?这年头,竟是有硬是要当人家夫子的!”
祈郎中闻言从腰后掏出蒲扇,扇了扇。
耽搁这会儿功夫,日头已经渐渐升起,天热了起来。
“这样吧。
今日你外祖父若是来寻你,且教你真正的顾家枪法,你便请我做你的夫子如何?”
祈郎中饶有兴致地说道。
段怡点了点头,“未尝不可。”
祈郎中见她应了,嘿嘿一笑,用脚胡乱的踢了踢两个箩筐,“瓜给你吃了,算是夫子给学生的见面礼了。
甜得很,吃完把籽儿吐在这山上,指不定还能长出藤儿来。”
他说着,摇着那大蒲扇子,迈着步儿下山去了,没走个几步,却是脚下一滑,吧唧一下,摔了个屁墩儿。
他也不恼,用扇子拍了拍屁股,一瘸一拐的继续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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