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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静修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用了八年的时间才想起来自己是谁,可师父当年起名字就知道自己是块玉了。
“师父,那我原来脖子下面挂着的那块玉呢?”
云静修自打记事起,就没带过玉,只是听师父说过自己当时襁褓里有这么一个物事,被师父收起来等长大了再去通过这个找找家人。
今天既然记起来了,便想看看这块写着镇妖塔的玉牌。
“想看啊,行,算是给你的奖励。”
刘豫博点点头,孩子想看就给他看,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说完起身进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刘豫博手中多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云静修。
云静修打开木盒,取出了木盒里用肚兜包着的那块玉牌。
“镇妖塔”
云静修看着这上面的字体和自己记忆中那座镇妖塔一层正堂内悬挂的牌匾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样。”
云静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旁的刘豫博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他这是还要接着往下编吗?此子天赋异禀啊!
“师父,这玉牌很值钱吧。”
云静修摸着冰凉的玉牌,有些诧异怎么和评书里说的宝玉不一样,按照书中所述,这天上下来的玉牌,再怎么次,放在人间也是最顶级的一类了吧。
“不值钱,我曾经拿着这个玉牌去首饰铺打听来历,人家说这个是假的,是残次品,要卖他们的话三毛钱收了。”
刘豫博摇摇头,虽然他知道首饰铺的人有压价的嫌疑,但是应该不会骗他,应该只是一个品相不好的一般玉牌罢了。
“哦。”
云静修听完将这块玉牌用肚兜包好放回了小木盒,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天上下来的东西会不值钱。
……
越接近年根儿,刘豫博就越感觉到不对头,往日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茶馆掌柜的,最近也有些不冷不热了,而且完全没有其他茶馆找自己预约明年的场次。
直到腊八那天,刘豫博带着徒弟云静修去自己师父家过节,吃了个闭门羹,才从师兄张少兰那里得知自己好赌的陋习已经被师父知道了,而且师父准备断绝与自己的师徒关系。
从天堂掉入地狱,刘豫博好赌这个名声算是一下子传遍了北平的评书圈,原本合作过的茶馆在得知评书大师潘诚立要与自己的弟子刘豫博断绝师徒关系后,纷纷避嫌立刻远离了他,一时间刘豫博竟然无书可说,无茶馆可去。
这下没了收入来源,师徒二人的生活一下子窘迫了起来,先是搬离了原本住的三合院,搬到了天桥,后来也只能去天桥附近的野茶馆说书,来的都是穷苦老百姓,每天都挣不到一毛钱。
生活的困苦,让刘豫博戒掉了赌瘾,但是即便如此,秉性正直的师父潘诚立也没有原谅他,依旧将其扫地出门。
就这样坚持到了一九二八年,也就是民国十七年,随着天桥附近所有的野茶馆都被取缔,老百姓虽然听不了评书,但是还可以听相声,大鼓,这些都是撂地演出。
但是对刘豫博这样说评书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再次没有了收入来源,他们是没法撂地演出的,因为评书基本没有小段,单口相声才有小段,而且他也说不了小段。
那会儿国人重乡土,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离开家乡,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刘豫博做了一个决定,用这些年存的两块大洋,先去给在南京做生意的表弟刘信拍个电报,看看是否能投奔于他。
因为拍电报是按照字数收费的,一个字一银角,也就是一毛钱,刘豫博将自己的处境和遭遇都删去不讲,总结为四个字:兄投,可否。
四毛钱拍了一个电报,剩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云静修将在今年年底正式成年,年满二十岁的他跟着师父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不过天性乐观的他一直都是笑对人生,这也是刘豫博一直能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
“师父!”
今天云静修在巷子口看到电报快递员向自己家走来,扭头一边跑一边喊着在搭建的破瓦房里做饭的师父刘豫博。
等刘豫博从屋子里出来,云静修已经将电报快递员手中的电报抢了过来,递给师父。
电报上自己表弟刘信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来。
刘豫博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北平,南下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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