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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庭把案卷往旁边一放:“你说的这些本官岂有不知?但同样是缺粮的情况,本官自京畿沿路所见其它州县斗米大约在八百到一千文之间,楚邑县耕地相对较多,又无受灾,为何却比其他地方更贵?”
许进昌汗冒得更多了些:“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不知?你身为一县市令,掌管坊市,平准物价,管理交易是你的职责,你现在却说不知?”
崔元庭的目光变得冷锐。
许进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想争辩:“小的也曾问过那些米行老板,他们都说如今粮食减产,且运输不畅,往年卖米的行商好多都改贩了其它……”
崔元庭重重捶案:“一派胡言!
如今各地粮食金贵,卖米的行商有利可图,岂有不趁机谋利的道理?楚邑县比周边粮价都高,商人重利,论理米商应云集此处才是,可楚邑现在的情况却非如此,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
许进昌原本见县令年纪轻轻,且像个书生模样,只待糊弄一番便是,谁知对方却对市场行情门儿清,抓住他话中的矛盾不放,这下可真得不知如何辩解了。
他举着袖子擦汗,一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道理。
崔元庭:“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等会听听米行那些人怎么说吧。”
说罢不再理他,低头继续看案上文书。
许市令还干干地站在当地,心里着急又没办法挪窝,过了一会儿听得崔元庭让差役去叫仓督叫来,他的眉头更是挤在一起,站立不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堂外脚步纷杂,本县米行的几位老板到了。
崔元庭面无表情地问了几位老板与市令相同的问题,几个老板也给出差不多的回答。
崔元庭并不深究,也不放他们回去,而是让他们和许进昌一起干在原地。
几个米行老板原与许市令关系甚密,此刻说话不便却又想知道更多内情,于是趁崔元庭低头看文书之际与之眉来眼去,奈何许市令所知亦有限,也能暗暗摇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胖胖的仓督也到了,他呼哧带喘地拜见了新县令。
崔元庭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只问他:“县里的常平仓现有多少粮食?”
仓督听问,只得道:“启禀县尊,如今仓内约有粮食五百余石。”
崔元庭定定地望着仓督,仓督被他瞧得心虚,只得解释:“五百石虽比原来少,但叛乱多年,田垄荒芜,流民四处奔逃,能收上这些数小的们也是尽力了……”
崔元庭把文书放到一旁,目视堂下众人:“楚邑县如今斗米买到了一千二百文,而你们这些米商一不同意降价,二又说没库存,既如此本官只能将常平仓和义仓中的粮食按原来收购价格卖出,帮百姓度过难关。”
仓督和市令本能叫出来:“不可啊!”
崔元庭:“为何不可?如今正值青黄不接,米价却居高不下,多少百姓面临难关,如果不开仓出粜激起了民变,是你担责还是我担责?”
“可是,可是……”
市令和仓督急得搓手,而比他们更震惊的是几个米商,彼此间互相使眼色,恨不能马上离开此处。
崔元庭不看他们,淡淡道:“就这样,着人下去安排出粜的事,先把告示贴到照壁外,以安百姓之心。”
几个米商大惊:这告示一贴出去,只怕他们这几个月不仅白忙活一场,还有可能赔上一笔!
于是都面露急色。
就在此时,院外疾步走进一人,高声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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