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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今年八十八岁,基本上卧床不起了。
老人一生就一个女儿,女儿如今也五十多岁了,身材敦实,满脸厚道相,正在端着碗喂老人吃饭。
炕边上一炉煤火烧得很旺,家里却不甚暖和。
老人姓董,对往事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记得听老一辈说,祖上是从河南的黑山底来的,至于黑山底在河南哪里就不知道了。
女儿十岁上就没了娘,女婿是倒踏门的招女婿,一直和老人生活在一起。
老人的女儿说她的儿女们都在外面打工,平时不回来,有一个小孙子,挣的钱不够自己花。
城里房子贵,买不起,他们迟早还得回来。
问我:“吃过没有?再吃点吧?农村人没有钱,吃的喝的东西还不缺。
老百姓,没甚好东西,就是个家常便饭,没吃好你就再吃上些。
农村不比城市,喝口水也要钱。”
对面的一座老宅子,是老人的祖产,现如今也住着好几户人家,都是本家兄弟。
老宅大门上的木雕在“文革”
中被铲掉了,两面有桃形的铁片支棱着,生着厚厚的锈迹,问了许多人,谁也说不清这个桃形铁片是做什么用的。
走进去,连着门楼有一个木质照壁,照壁中间的花纹依稀可辨。
照壁上有两扇门,平时关着,家里有老人去世往出抬棺材的时候才打开。
老式的四合院,上下两层,砖木结构。
墙基是大块的石雕,刀法细腻圆润,残留着旧日的富丽堂皇。
原来的雕花门窗也大部分被换掉了,看着像是一件手绣旗袍缝上了中山装的口袋。
走出老人的院子,临街一长溜老房子,屋脊上的兽头已然风化,房檐下不断头的万字花边装饰极为少见,精美典雅。
高墙大院里面的门窗却一色地换了妆容。
沿着高大的老宅子走到头,看到了那棵在远处就吸引了我的老槐树。
老槐树气势凛然,仿佛一位白发飘飘的垂髯老者,拄着拐杖默默地站在村口,孤独地守候着旧时月色。
大树下有一个砖头搭就的简陋神龛,里面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有满满的香灰。
看来村民们把这棵古树当成神来供奉了。
据说千年老树确实是有神性的。
而庙,从来就没有真正从国人的心中拆除掉,民族文化的血脉用这种形式继续流淌着。
北寨村的这棵老槐树太老了,老得不知道有多少岁。
根部长出了巨大的树瘤,疙里疙瘩,形成一幅天然的艺术作品。
树下横躺着三面石碑,代替凳子供人们平时坐歇。
石碑正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隐约辨认出青石碑上刻有建造山门的时间,为“大清乾隆岁次丙子年乙亥月刻”
,后面有捐款人的姓名。
这些人都姓董,严格来说都是这个村村民的先人祖宗,而如今的村民却把祖宗们坐在了屁股下面。
另一面石碑则是“王代宗亲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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