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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位于通县的老旧四合院,旁边就是永定河。
门口摆着两尊磨得看不清形状的蹲虎石墩,门楣上还残留着缠花纹路,看来是座前清的老宅子,原来的主人身份恐怕不低。
可惜任当年如何风光,如今也成了云烟。
这宅子历经多变,门前残破斑驳,东一道烟熏火燎的痕迹,西一片没抹干净的“文革”
标语,墙边一溜儿垃圾筐,还有辆没轮的破自行车斜躺在大竹笤帚旁边,前挡泥板高高翘起。
大门是两扇刷了黑漆的木门,漆挺新,门板上却沟壑纵横,看来颇有年头。
我站在门前,抬起手臂,心脏几乎要跳破胸腔。
门的那一边,就是老朝奉。
我与他只隔着一扇门板。
我们许家三代跟他的恩怨,在今天即将一次结清。
我伸出手臂,朝前轻轻一推,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锈蚀的门轴发出生涩吱呀的声音,仿佛在提醒主人有客上门。
门后的照壁已被拆掉了,还剩下半截残垣。
我一进门,便能把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院子不大,最先注意到的是院子正中立着一棵槐树,这槐树被雷劈毁了一半,剩下半截歪歪扭扭的枝干向天空伸展,像极了一个巨人高举双手大声呼救。
看这槐树的粗细,想来得有几百年寿命。
老北京一般不在院子里种槐树,不吉利,但也有句话,叫“院有古槐,必是老宅”
。
能有这么老的槐树,这宅院来历应该不一般。
一个人站在槐树前面,背对着我仰望树顶,像是在欣赏一幅后现代油画。
他个子挺拔,比我高出足有一头,西装笔挺平整,一丝都没起皱。
奇怪的是,看身形他的年纪并不老——这不可能是老朝奉。
这人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我第一个反应是惊讶,忍不住大喊一声:“药不然?”
可当最后一个字滑出口之后,我意识到认错人了。
他的相貌和药不然有八成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药不然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
而眼前这人面色木然,眉间有三道淡淡的川字皱纹,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你不用找了,这院子里没人,老朝奉不在这里。”
他对我说道,很标准的普通话,一点京腔痕迹都没有。
我急忙环顾四周,果然两侧厢房里都静悄悄的。
我不敢相信,亲自钻进屋子里找了一圈,里面摆设很整洁,但空无一人。
我一下子怒气翻涌起来。
这怎么回事?我花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好不容易要见到老朝奉,这个横里闯入的家伙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你他妈到底是谁?”
我怒吼道,攥紧了拳头。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你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容易冲动,许愿。”
“别转移话题!
你到底是谁?”
我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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