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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瑾闻言也未曾睁开眼,他仍旧端坐在塌上,手肘却搭在那紫檀几面上,青袍身后的头发顺着这个动作也跟着半倾了几分,倒是平添了几分随意:“你素日跟着我,她识得也实属正常。”
香炉中的檀香已经燃尽。
屋中的老檀香味也开始变得缥缈起来。
李怀瑾的指腹掐在那紫光檀佛珠上头,等掐到最后一颗他才又开口一句:“我只是好奇,她这次去边陲可曾有什么发现?”
他这话虽说是问句,声调却依旧如故,未有什么波澜,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厢房里头光线分明——
他这只握着佛珠的手指骨分明,在这半明半暗中越发透出了几分冷冽。
陆机闻言也折了一双眉,他似是沉吟了一瞬才开口说道:“依属下愚见,那位应是未曾查探到什么…”
“没查到最好…”
李怀瑾说这话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他天生一双丹凤目,眼中却无半点情。
他的姿势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搭在几面上的手肘却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得把玩着佛珠下方坠着的貔貅。
而后,李怀瑾半抬了脸朝那覆着白纸的窗棂看去,他的面容隐于其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双丹凤目透露出几分清冷之色:“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霍令仪一行终于抵达燕京。
她站在船头,风扬起底下月白色的裙摆,上头用金线织成的几朵金莲在这日头的照射下呈现几分鲜活模样。
杜若在身后轻轻劝着:“主子,船头风大…”
她看着霍令仪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下总觉得有几分异样,自打郡主上回在驿站醒来后,便有几分不同寻常…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模样也还是那副模样,可这性子较起往昔却又显得有些不同。
比起以往,郡主的性子更加冷静,也更加沉着。
私下她与红玉也曾提起过,红玉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临来却是说了一句“郡主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世子年幼,王妃又是那样的性子…府里的那几位可都还虎视眈眈瞧着。
郡主若不再坚强些,只怕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杜若想到这,心下却是又沉沉叹了一口气…
她把胳膊上挂着的披风重新替人系上,跟着是与人一道往前看去。
霍令仪的脊背挺得很直,她修长的指根轻轻抚过披风上绣着的牡丹花,眼却依旧往前看去…天子脚下,一如往日般热闹,它不会因为少了什么人而有几分不同,这天啊还是那个天,这地啊也还是那个地。
“等进了城,便去梧桐巷把李神医请到府中…”
霍令仪收回指尖负于身后,她微微仰着头,长睫恰好挡住了眼中的思绪,跟着是一句:“他若不肯来,便说我在边陲寻了几个酿酒方子。”
杜若闻言却是一怔,不过她什么都未说,只低着头轻轻应了“是”
。
霍令仪见此也就未再说什么,她仍旧看着那码头上的光景,眼瞧着那股子热闹越来越清晰,负于身后的手也就跟着越发收紧了几分。
希望…她只是未雨绸缪了。
…
等船停——
陆机才又出现,他依旧是一身程子衣的打扮,待见到霍令仪,他也未说什么,只是与她拱手一礼。
霍令仪便也什么都未说。
船上这几日,她一直拘于船舱之中,偶尔出来也不过是在这船头透透风。
就如陆机所说,这船上的人的确不多,除了那位船夫和厨娘,就连陆机也不常出现…更不必说那人了。
只是霍令仪却知道,这船上的每一处地方只怕都隐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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