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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这个事情落空,我不希望你主持的勘探落空……”
他有很久没说话,半晌将搭在车座扶手上的我的手握住,看着我的眼睛:“我懂的,菲菲。
谢谢你谢谢。”
他话音未落,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热起来。
好像跟他在一起,我的心总是酸的,随时准备好掉眼泪。
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我借机转过身,擦擦眼睛。
我听见莫凉对着电话说:“波长是多少?
距离有多远?
辐射面积呢?
……
两个小时以前出的故障?
好的,我明白了。”
他放下电话对我说:“我们之前已经把二号和三号的多波束声纳仪下海着陆了,其中第二台的位置离叶氏的私海很近——它探测到了海藏石油,”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不过,两个小时之前,这台仪器停转了。”
“怎么修?”
我跟着问。
“怎么修?”
他看看我,重复着我的问题,自己也在思考,“三千米的深度,不能海下作业,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捞上来,修好,再重新放回去。
菲菲你看,我们现在还另有工作得做。”
莫凉轻描淡写得让我不知所措。
他接着又慢慢说道,像是在给自己出一道题:“捞上来?修好?再重新放回去?机器还要重新校验,再次着落海底是不是还能像这次一样精准,再找不到位置怎么办?……”
我们坐着飞机,从广州出发飞回海岛。
经过茫茫洋面,我向下观看,看着他波光璀璨,看着他奥妙深沉,看着他运筹无边。
我爱着海,我爱徜徉或潜入其中,看见他蕴藏的胜景,体会他给我带来的改变与快乐;我此时多么恨他,他任性妄意,阻止我们的科学研究,妨碍莫凉的工作。
我如此纠结直至深夜,在海岛上的房间里难以入睡,远远看着莫凉他们的办公室,哪里灯火通明,这将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他们在为明天打捞二号声纳仪作准备。
如果我能帮上一点忙呢?
如果我潜到水里去,带上工具,拧一拧,弄一弄,把它给敲打好。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重新打捞了,这样的话就不需要莫凉大动干戈了。
哈哈哈,他会谢我的,他以后再也缺不了我了,他以后啊就是我的人了。
我一转头,忽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我那挂着蜘蛛网的房间,我此时不知身处多深的海底。
向上看,幽蓝色,海水仿似天空,漾漾然悬在我头上,鱼群和水母经过,白的肚皮,比星星还闪亮;向下看,粼粼波光之中,那巨大的多波束声纳仪就在离我不远的水深处。
我在温柔的海水中舒展身体,向前一跃,便接近了它。
全封闭的外壳,没有键钮,没有凹凸,所有的机关都在里面,只有熄灭的指示灯,却不能告诉我故障究竟在哪里。
我暗恨自己从前不学无术,那时莫凉安装它的时候,我稍微留一点心,可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一筹不展。
这样着急的时候,忽然手里多了一根筷子,我想起莫凉那天用根筷子就修好了录像机,我想起我与其都潜入了这么深的海底,为什么不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我拿着那筷子方的一头就往唯一的指示灯的灯芯处插了进去。
只一下。
深海里的洋流,鱼群和飘摇的海藻珊瑚忽然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有那么片刻的定格,然后是闷响,频率极底,让人难以确信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却眼看着以那台我用一根筷子修好的声纳仪为圆心向外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波浪很安静,很规律,很缓慢,却像弓,渐渐的拉得圆了,蓄了满势,忽然“嗖”
的卷来,我还未待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巨力弹升,不只是我,大的鱼,小的贝壳,已经扎了根的珊瑚,还有过境旅行的海马无不被这强大的力量崩的四散,像飓风吹熄火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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