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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一鸣天下白。
江宁棋院后山豢养着一头异兽,鸡头豹身马尾,背生双翼,四爪如钩,声如雄鸡高鸣。
日出时分便会傲立在后山之巅,引颈高歌,日复一日,阴晴不绰。
王朔昨夜趁着夜色赶回棋院,到了房间的时候,同住一室的欧阳靖早早睡去,一路上阿婆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躺在床上不断问自己瞒着阿婆进入棋院到底有没有做错,直到夜深才睡去。
“棋道,在于心。
心大可装乾坤日月星辰万物,心小亦如须弥芥子微尘耳。”
赵师叔正在为昨日的外门弟子讲授棋道,看着下面一双双如饥似渴的求知眼神,非常满意。
“棋道乃是境界,境界无关修为,更无关灵根。
大修为小境界,大境界小修为。
境界高下与机缘,悟性,还有心性的关系极大。
现在对你们而言,棋道之境言之尚早。”
“为何学棋?”
赵师叔饶有兴致地问道。
堂坐之下,众棋手错愕良久,于是一些棋手忍不住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学棋可以腾云驾雾,也可以移山填海,天下强者都棋道高手,我们就学棋了。”
王朔也沉思良久,自己为什么学棋,难道真的只为了世人都学棋才使自己学棋吗?直指本心,他无法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棋,博弈者。”
赵师叔的神情渐变的严肃起来,沉声道:“与人博弈,与地博弈,与天博弈,与自己博弈,其乐无穷。”
“若是你们仅仅追求在棋术上能凌驾常人之上,棋道强者之于你们如水中月镜中花,遥不可及。
棋术大成者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亦可杀人千里之外。
然此只为小道。”
即便是赵师叔在此刻也流露出神往,道:“何为大道?天地为盘,众生为期,执掌间风云变幻,瞬息间千古万载。”
堂坐之下,众多少年棋手皆神情激动,棋术大道他们一知半解,而腾云驾雾,移山填海却已经让他们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颤抖,那是何种力量。
赵师叔微微一笑,长身而起,背负着双手,悄然离去。
这时一位师兄走上来,道:“赵师叔授课到此,此后每逢月中,赵师叔都会在此授课,今天就到这里。”
那位师兄瞧见下面的众棋手都还沉浸在各自的幻想之中,不由地咧嘴笑了,自言自语道:“赵师叔这套说辞次次拿出来说一说还真能唬住不少外门弟子。
可惜自己太年轻。”
想起来当年自己进入棋院成为外门弟子的时候,也只坐在这里认真听赵师叔授课,同样的说辞,一字不差。
王朔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心中却依然因为赵师叔的话久久不能平息,天地为盘,众生为棋,那是何等的境界,即便是当今天下政宣帝也不敢对天下人讲能以天地为盘,众生为棋。
在王朔眼中,州县官老爷都算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更别说超越政宣帝的存在,那也许只有传说中的神。
此刻,王朔却不知道,在他心中一粒小小的种子悄悄落在肥沃的土壤中,只待一天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人群中,一个胖悠悠的小脑袋在左右转动,滴溜溜地眼睛中闪烁着精光,突然那双目光停留在王朔身上,目光的主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欧阳靖在人群中向前跑了两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王朔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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